猛然间,坐在吉普车里的左少卿,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的胳膊,并且用力一摇。她在一瞬间回过神来。此时她才意识到,她正上身前倾,张着嘴看着前面。
前面就是洪公祠北大门,两名武装警察站在门外。吉普车正声地开进大门。
黑皮肤警察盯着她,第一次开口说话,话里含着讥讽,“你是不是害怕了?”
左少卿清醒过来,慢慢地向后靠。她恍然想起,刚才汽车进门时,她看见挂在门口的牌子:南京市公安局。
吉普车沿着水泥路缓缓地向里面行驶。周围熟悉的景致如声的狂风一般刮进左少卿的眼睛里,也刮进她的记忆里。
洪公祠里面的景物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在房前或墙边栽种了一些松柏。一些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匆匆走过。接着,她看见那栋已经刻在记忆里的保密局大楼。现在,它应该是南京市公安局的办公楼了。
吉普车在楼房前面停下来。左少卿默默地环顾周围的景『色』。
开车的警察扭回头,脸『色』冰冷地说:“胡股长,请你在车里等一下。我先把她送上去,然后再来接你。你,左少卿,下车。”
警察开办公室的门,着她进入办公室,然后就在她的身后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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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雅兰说:“我说呢,你身上怎么会有味?”她再次跳了起来,拉开衣柜翻找衣服。她说:“少卿,我带你去洗澡。就穿我的衣服吧。过去我比你瘦。现在,我看你也和我差不多了。”
当年,妹妹第一次在她家里过夜,第二天的早上,她就和妹妹并排踏上这些高高的台阶。当时的情景,仍然在眼前,让左少卿心中又是一阵恍惚。
左少卿下了车,再次环顾周围的景物。时移势易的熟悉,如利刃一般划伤她的记忆。她恍惚着,跟在那名冷峻如冰的警察身后,慢慢踏上门前的台阶。[
张雅兰伸手止住她,“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那里的伙食。”她跳起来,冲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饭盒。她打开饭盒送到左少卿面前,“这是我的午饭,你赶快吃,快吃吧。你比以前可瘦多了。”
左少卿微笑说:“早上,在拘留所里……已经……”
张雅兰耸了耸鼻子,又问:“少卿,你几天没洗澡了?”
一双温柔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并且向下拉。她矇眬地看见,张雅兰也是满脸的泪水,注视着她。她们未发一言,已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张雅兰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少卿,你的身材还是那么好,胸脯这里,还是挺挺的。不像我,这么小。”
“呀!”往事如烟,也如水呀!漫过她的全身。
左少卿『露』出尴尬的微笑,“昨天,派我打扫厕所,裤子和鞋,都浸透了臭水。”
她小声说:“雅兰,请你别在意。我随时都得带着我的所有东西。”
左少卿笑着站起来。她也确实想好好洗一个澡了。不用张雅兰说,她自己也知道,昨天厕所里的臭味,还残留在她的身上。她伸手拿起自己的小包袱。
张雅兰忽然站起来说:“少卿,你吃饭了吗?”
张雅兰把这些衣服卷在一起,又拿了『毛』巾和香皂,拉着左少卿说:“走,我带你去洗澡,好好洗一洗。”
左少卿心里就非常犹豫。从她一认出张雅兰,心里就一直在犹豫,她要不要把有关“水葫芦”的事,有关南越金兰湾刺杀事件的胶卷,都告诉她。
左少卿脱了衣服,进入浴室时,手里仍然抓着她的小包袱。她把这个小包袱挂在墙上的钩子上,回头有些歉意地看着张雅兰。
张雅兰点点头,“我不再问了。我明白。走,咱们先去洗澡。”
张雅兰打开热水,把左少卿拉到莲蓬下,帮助她洗头,帮助她擦洗身体。她一点避讳也没有,把左少卿什么地方都擦洗到了。她给她打香皂时,尖尖的指甲也和妹妹一样,刀似的划过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