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恰罗夫提到的这件事极其敏感。 中调部二局目前正对多恰罗夫提出的建议进行研究,甚至还没有进入向上级请示的阶段。但仅仅一个月后,中调部布设在南越金兰湾的一条联络线就失去了联系,这不能不让杜自远感到紧张。他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进行调查,看看是什么原因造成秘密联络线中断。
这个时候,杜自远在北京饭店门前停好车。他看见自己那辆落满灰尘的旧吉普车,在一长排擦得可以照见人影的轿车中间,显得那么寒酸落魄,忍不住苦笑一下。他转身走上饭店门前的高台阶。
这座建于1907年的北京饭店,是市内最好的饭店之一。现在已经收归政府所有。从外地进京的党政军高级干部都住在这里。但饭店里面的装饰,仍然保持着欧洲奢华的巴罗克风格。杜自远再次感觉到自己这一身蓝色的旧卡叽布制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他走到316号房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将近十年未见,杨克勤仍像他在华北局情报部时一样,瘦削、冷峻、严肃。
他在杜自远面前放下一杯茶,直截了当地说:“好吧,自远同志,你把当年那份报告中的情况,再详细说一下。”[
杜自远心里把整个情况缕了一遍,然后开始说:“杨书记,情况是这样。在南京时,武凤英……杨书记,武凤英这个人你还有印象吧?”
杨克勤严厉地盯着他,“我派出去的人,我当然会有印象。如果什么事我没有印象,我会向你提问。”
杜自远明白,这是一句批评,嫌他啰嗦。他尽可能简要地说:“武凤英,于一九四八年三月底,得到一个情报,国民党保密局情报处,曾于一九四六年一月至六月期间,向陕北地区派出一批特务。他们的代号都以‘水’字打头,例如水曲柳、水鸟、水草等等。这批特务的绝大部分都被我们逮捕并枪毙。但有一个人漏网,他的代号叫‘水葫芦’。”
杨克勤冷冷地盯着他,“有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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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自远回到调查部的办公室里才敢打开这个信封看。这是一封介绍信,看上去是非常普通的那一种。但这也就是杨克勤所说的“授权”。介绍信里只有一句话:各党政军部门、及各省公安部门,现有杜自远同志受中央委托前往你部联系重要工作,务必协助解决。这封介绍信的下面,盖的是中共中央办公厅的公章。
杨书记说:“自远,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这下子,杜自远也迟疑起来。他说:“杨书记,这几年情报系统变动极大,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些档案在什么地方。”
杜自远点点头,“我也这样想。他的级别职务可能不高,但他可能处于比较关键的岗位上,否则他看不见那份录音。”
杜自远抵达中南海时,幸亏这位陈主任的秘书出来接他,否则他很难进去。
让杜自远意外的是,这位副部长的办公室设在中南海里面。他姓陈,人们通常称他为陈主任,这是他另外一个更重要的职务。
他说:“杨书记,我也有责任。这几年,我没有再查一下这件事。”
他们一直面对面站在前,那样子就像两个老朋友在聊天。但自始至终,杜自远没有被允许说一句话。这位陈主任也并没有要询问他的意思。他一直在斥责杜自远。杜自远毫办法,只能默默地听着。
听到这个话,杜自远刚刚轻松一点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实在说,天下的官员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如果因为失察、失职而面对责任的时候,谁都会先掂量一下这个责任有多重。有的人躲避,有的人卸,有的人转嫁。也有人会承担责任,但这真的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但是,这次谈话后所调查的结果,却大大超出杜自远的预料。
陈主任回到办公桌前,抓起一个信封,直接塞进杜自远手里。然后向他挥挥手,那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杜自远摇摇头,“没有。武凤英告诉我,保密局把这个‘水葫芦’藏得很深。武凤英曾经从保密局情报处的档案室里窃取了二十四份秘密档案。我仔细看过,没有发现其中有‘水葫芦’的线索。我曾经将其中其他方面的线索报告华北局情报部,情报部立刻回电要我提供线索的出处。我担心这个情况会被‘水葫芦’察觉,就没有提供。我后来返回情报部时,将这二十四份档案带回情报部。”
“这些档案现在在什么地方?”杨克勤认真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