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军监狱甲区里,林秀默默地独自一人,躺在自己的牢房里。她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在倾听外面的寂静。老张两眼通红地走到铁栅栏门前,声地着外面的李副官。李副官已经懂他的眼神,声地打开铁门,示意他们往外走。
“是,是。如果因为这一个瘫痪的人,让这么多人都受到影响……前功尽弃……张先生,你分得清轻重吗?”
张雅兰跟在老张的身后进入牢房。走廊里的犯人都向两边退去。
李副官吃了一惊。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他抬起头,着老张坚定的目光,小声说:“张先生,能不能不带这个人?”
老张已经见,李副官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
老张盯着她,向旁边的牢房一指,“到这里来吧。”
周围的犯人们默默地着她。他们都是重犯,知道这种鞭痕许久不会消退,这是伪装不了的。他们都默默地后退一步。
张雅兰回头高茂林。高茂林向她点点头。她走到老者身边,小声说:“老张,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你说。”
“都是重犯!”老张直截了当地说。
“请各位安安静静走出去,院子里有卡车,请各位上车。”
张雅兰那个犯人,又周围的人,说:“我和你们一样。”她说着,拉起袖子给他们。她胳膊上的鞭伤虽然已经痊愈,但一样的鞭痕还清晰可见。她着周围的人,“你们想我身上吗?更多。”
有些事,真的不用语言表达,更不用别人相告。走廊里的犯人们都感觉了这件事。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一个跟着一个走进那个牢房,默默地和林秀拥抱告别。他们出来的时候,眼睛里都含着泪。有的女犯人已经开始哭泣。
“姓张。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他们奇怪的另一点是,所有剩下的犯人都有档案。只有这个女犯人没有档案,也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从哪里来,因为什么事关在这里。接管陆军监狱的部队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是把她送进当地的医院里。
张雅兰说:“我不知道外面的同志如何营救,但我感觉,穿上军装应该是必须的。请你想一想,他们要杀害我们,用不着给我们穿军装。他们也不会叫我们这些人去给他们拿枪打仗。”
卡车开出陆军监狱大门。拐上一条街后,两辆卡车汇入一个巨大的车队。车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卡车上都坐满了士兵。
犯人们一听见老张开了口,都回到牢房里,互相帮着穿上军装。
那个年青犯人大声说:“高茂林,你不要弄错了,她可能是个混进来的特务!”
老张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他什么也没说,也说不出来。他默默地走到床边,抱住林秀,用力搂了一下。他扭回头,抹着眼泪走了。
老张走进牢房,在她的身边坐下,默默地着她。
“究竟是什么事,你说出来。”
老张、张雅兰、高茂林,还有其他犯人们,都默默地着这庞大的车队。
老张走到铁栅栏门前,着外面的李副官,“你是管事的长官?”
老张说:“你的意思,就是要让我们穿上这身军装?”
林秀继续说:“老张,什么也不用说了,带着大家走吧。外面的同志一定尽了最大的力,不要错过这个机会。走吧,快走吧。”
老张回头盯着张雅兰,“好了,有什么话,你说吧。”
李副官着急地说:“张先生,请务必快一点,时间不多了。”
院子里停着两辆卡车。士兵们站在卡车旁,帮助这些穿着军装的犯人们上车。
这大概就是支撑她活了下来的唯一原因。
陆军监狱里的那些犯人们,此时正站在卡车上,兴奋并且不安地着这条卡车组成的长龙,不知道要把他们送到何处。
就在两个小时前,王振清派出的先头部队,已经悄悄地抵达轮渡码头。他们几乎是不费一枪一,就包围了第二十军的守卫连,并缴了他们的械。
七八条渡轮就停靠在码头上。但寻找船工却费了两个小时时间。等王振清的大队人马抵达轮渡码头时,所有的渡轮都已经亮起了灯,并起动了机器。
王振清和杜自远乘着他的吉普车到达码头时,他的部队已经放弃一切车辆和重武器,正源源不断地登上渡轮。
每一条渡轮的甲板上都站满了士兵。他们的钢盔在银色的月光下闪着如波涛般起伏不定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