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已入十月,早晚凉爽了许多。【】但在白天,特别是艳阳高照时,仍然燠热难耐。人们走在街道上,也还是要躲在阴影里或者树荫下,脸上和脖子上挂着汗水。
这燠热难耐的秋暑,让许多人心烦躁。
这头一个心烦躁的,就是蒋公子。他在南京饭店只住了两天。其一个隐密不为人知的目的,就是想一眼保密局行动处处长叶公瑾。一眼即可。
蒋公子的经历颇为奇特。他曾在克格勃的严密监视之下,在苏联生活了十二年。这段经历在他的身上产生了两个结果。第一,他坚定地认为,情报机构在国家政治生活的作用极其重要,且必不可少。第二,在长期的被人监视的生活,细心观察与他结交的人,让他具有洞察人心的特殊本能。人只需一眼,如果可能,再说几句话,就能出这个人是否可靠,是否能为他所用。
他在走廊里与叶公瑾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心里得出一个结论,此人可用。
后来民国政府退守台湾。毛人凤因病去世后,叶公瑾能就任国防部军事情报局局长,即发端于此。这是被毛人凤打压多年,一直不受重用的叶公瑾,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今年的年初,委员长与蒋公子谈及他未来的工作时,对各情报系统颟顸能、庞杂混乱的局面十分不满,授意蒋公子将全国各情报系统整合并且统管起来。蒋公子因此着手联络各情报系统的长官。不料,却在保密局这里碰到了软钉子。毛人凤以保密局情况特殊为理由,拒绝接受蒋公子的直接领导。
蒋公子权衡之后,并经委员长同意,在总统府侍从室之下,成立了一个资料组。凡各情报系统呈报委员长的报告,一律先经过资料组审阅。委员长对各情报系统的指示,也由资料组发出。但是,他再次在保密局这里碰到了软钉子。
第一,毫疑问他已经受到了怀疑。最好的情况下,他是六个嫌疑人之一。在在国防部小会议室里,联勤总司令部参谋长于志道点破了这件事。叶公瑾正在国防部里寻找“槐树”,他是六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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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云发是小人物造反,就想给顶头上司叶公瑾制造一些麻烦。
杜自远坐在敬业银行的办公室里,正在为这件事烦躁的时候,门口的服务生进来通报,“杜经理,程先生来了,就在门外。”
他发电说明目前的处境,希望了解“槐树”的具体情况。但没有回电。
他把电话机搬到自己面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螺丝刀,很快就打开底盖,但里面没有任何情况。他拿起听筒,轻轻地拧开送话筒。里面的情况则一目了然,一个窃听器装在里面。
“局长,”老潘轻声说,“有些事,真的不可硬顶。想想办法,缓和一下和蒋公子的关系吧。我建议,您最好见一见蒋夫人,请蒋夫人从转圜一下。”
左少卿此时的烦躁,简单而直接,就是如何恢复与“槐树”的联系。
在保密局里,有些事并不保密。他隐约听到一点风声,似乎毛局长对叶公瑾有些不满。为什么不满?军官们在私下议论时说的并不清楚。但程云发相信,叶公瑾一定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毛局长。
几分钟之后,他把电话和台灯都恢复到原状。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准备给联勤总司令部的参谋长于志道打一个电话。他拿起电话筒放在耳边,正准备拨号时,隐约听到听筒里有一声极轻微也极短促的哨音,然后才是正常的电话音。他放下话筒,静静地着电话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这个时候,保密局主任秘书老潘,潘其武就坐在他的对面,正忧心如焚地着这位局长大人。
这就给程云发提供了一个机会。在他阴暗的心里,很想在毛局长的火头上,再浇一点油。叶公瑾在经济上肯定有问题,程云发想从敬业银行这里,找到一点证据。
这件事的难办之处还在于,他不知道“槐树”是谁。
他得到情报,这个侯连海被释放一个多月以来,在军队里秘密串联,蛊惑人心,并且已经产生了可怕的后果。眼下,东北的锦州会战已经开始,战局相当焦灼。但是,第十七兵团的司令侯镜如,竟敢拒不执行委员长的命令。毛人凤相信,侯镜如抗旨不遵,与侯连海有很大的关系。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他放下电话,向四周着。他相信还有别的窃听器。他的特工知识十分有限,但他知道,所有的窃听器都需要电源。要找窃听器必须顺着电线找。他很快就在台灯的底下找到了第二个窃听器。
杜自远十分惊讶。这些天来,这位程先生已经是第三次登门拜访他了。这位程先生东问西问,就是想知道叶公瑾在银行里的资金情况。杜自远心里已经警觉起来。他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叶公瑾。这个程云发是什么目的?
但这个杜自远口风很严,什么也不肯透露出来。他的心里因此而烦躁。
其次,对这些窃听器,他不能拆除。因为有些窃听器可能找不到。而且拆掉后,还有可能被重新装上。他今后在办公室里说话,必须小心一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