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卿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开始细细地考虑自己的处境。有一个危险是非常明显的，“水葫芦”能把录音带的事告诉梅斯，就难保他不会告诉保密局。他告诉保密局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这个“水葫芦”目前已经成了她最大的危险。但应该怎么办，她拿不定主意。“是，是，正是我。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她让自己略略地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说了一句实话，“仅此一点。”她明白，想用水葫芦这个名字讹诈梅斯，是不可能的。做得过分了，反而更危险。

“你们是不是已经跟他那个了？给我说实话！”左少卿心里纠着问道。

左少卿察觉到，在双方的博弈，力量的天平稍稍地向自己倾斜了一点，仅仅一点。她要保护这一点倾斜，但不能做得太过分。

左少卿仍不肯放过妹妹，拿蒲扇捅捅她说：“喂，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上他的钱了，是不是？”

左少卿恶毒地想，我掐死这个丫头片子才好呢。她盯住她问：“你给我老实说，你到哪里疯去了，这么晚才回家，我等你等到现在！”

她确切地见，更准确地说是察觉，梅斯眼的变化。她意识到，她可能猜对了。如果真的如此，这将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情况。这个水葫芦不仅是保密局派出的特工，更有可能是美国央情报局的特工。他是一个双重间谍。但是，他是谁呢？这是她心最大的疑问。

“救命呀，杀人了！自远，自远，来救救我呀！”

“你少这么挑剔好不好！我喜欢就行！”

左少卿决定冒一次险，或许能让自己的处境略略地好一点。她盯着梅斯的眼睛，说：“水葫芦？”

右少卿噘着嘴，故意地整整衣服，又手腕，左望望，右望望，就是不开口。直到姐姐拧她的大腿，才慌忙说：“告诉你了，告诉你了。他是我朋友，怎么地吧，他是我朋友。他今晚和我一起去跳舞，不可以呀。”

左少卿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拨电话，“请问，你是杜先生吗？”

“我警告你，你要是在外面犯贱，我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她松了手，“你给我坐起来，老老实实说，楼下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凌晨快两点时，她听到门外有咚咚的脚步声。这个臭丫头片子终于回来了。

“你说会我把它送给谁？”

左少卿真的感觉到惊恐，那是一种震惊。即使一个人用枪指着她的额头也不过如此。她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搜寻着所有可能的情况和线索，也判断着自己目前的处境。她意识到，她目前的处境极其危险。她已经在考虑是否掏出口袋里的枪，打死这个梅斯。

我的爱人呀！左少卿心波动。他目光温暖，笑容亲切，那么温馨地着楼上，轻轻地挥着手。左少卿心里漾出五味的情感，如丝如缕。不知他眼里着的，是妹妹，还是自己。她好想好想向他挥一下手，向他露出一个微笑。可是，臭大粪呀，她不能这么做。

姐妹俩都溜光的，赤着脚，一起钻进卫生间里。她们笨手笨脚地在水龙头上接了一根皮管。自来水一开，两姐妹又打了起来。她们互相争夺皮管，往对方身上浇凉水。小小的卫生间里，一片的尖叫声和大笑声。

她叫来柳秋月，叫她查敬业银行的电话，“那个经理姓杜，我要他的电话。”

梅斯离开包间，走了。

他声音极轻地说：“苏组长，我说的对吗？”

“告诉你，可没有热水。这个时候我可不会去捅炉子。”

左少卿明白了，有人送她回来。并且，这个人十有是杜自远。她走到前，果然见杜自远站在楼下，向楼上挥着手。

“姓杜，一个木一个土，杜自远。怎么样，听这个名字就很有化吧？”

“我嫉妒你？我才不会呢。”左少卿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着实有点嫉妒，身上的这儿那儿，哪儿都不舒服。她恨恨地说：“等着吧，我明天去查一查，保不齐那家伙在老家有一个童养媳，这儿有一个姨太太，你也就是个老三，还得意呢。”

房门被猛地开。右少卿冲进来。她满脸粉红，带着快乐的笑容。她直接就冲到前，拉开帘，向楼下挥着手。

包间里只剩下左少卿。她一动不动地坐着，感到自己正陷入孤立援且十分危险的境地。

杜自远终于走了。妹妹拉上帘，向左少卿转过身来，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

梅斯笑了起来，“不对。你已经把它送走了。你能告诉我，你把它送给谁了吗？”

“瞎说！瞎说！我是那样的人吗？那就是个小银行，可小了，连个分支都没有，敬业银行，你听说过吗？没听说过吧。”

这个时候，杜自远坐在银行办公室里，正接到这个电话。他一听声音就听出是左少卿。这让他十分惊讶。他谨慎地按照左少卿的口气说了一句，“我是杜自远，请问，您是哪一位？”

“这个，叶公瑾比你清楚。”

左少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只一拧，左臂就势勒住她的脖子，把她控制在沙发上。这个丫头片子居然杀猪似的尖声大叫起来。

梅斯似乎也察觉到这个危险。他的目光尖锐而警觉。他的手越过桌面，放在左少卿的手上。这是一种安慰，也是一种防备。

两姐妹都是高手，你有一招来，我就有一招去。你扣腕，我翻掌。你锁喉，我勒颈。你拧臂使绞技，我扭腰翻身使固技。打了半天，打了个平手。

“他呀，人家是银行经理，这可是正经职业。”

“我想和你见个面，有些事我想问你一下，可以吗？”

“可以，可以。您，咱们在哪里见面比较好？”

“在旋转门。第四走廊，海棠间。今晚七点。”

“可以，可以。七点钟，我准时到。”

正如左少卿猜测的，这个电话果然被右少卿监听到了。右少卿立刻冲到她的办公室来问罪。这姐妹俩，又是一顿吵。

这一吵，连叶公瑾也知道这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