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一封公送到叶公瑾的办公桌上。【】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公由民国政府司法部发往国防部保密局。局长毛人凤批示:由二处负责办理。
叶公瑾了公,主要内容是,原河南省国大代表,退休少将侯连海,因“通共”嫌疑,已由国防部军法处会同保密局监押讯问至今,其结果及今后处理意见如何,着即呈报,以做处理,勿误。等等。
叶公瑾过这份公后,就苦恼起来。他有心先听听毛局长的意见,但又担心受到斥责。万一局长明确表示不可宽宥,反而更难办了,他如何向梅斯交代?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局办主任秘书老潘。谁知,老潘竟和他打起了哈哈。说:“老兄,此事是你经办,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你酌情办理就可以了,还用得着问我吗?”把他搪塞了回来。
叶公瑾痛苦得上了火,连牙龈都肿了。公在手里压了一天,最后只得在“批办”页上批了几个字:二组速办。就由何俊杰交给了左少卿。
左少卿到这个公,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押着一个侯连海呢。这些日子忙东忙西,竟把这个人给忘了。就问何俊杰,处长是什么意见。
何俊杰也打着哈哈,“左少,这个是你经办呀,还用问别人吗?处长倒是说了几句,我转述给你。一是要说清监管情况。这个你应该最清楚了。二是拟定处理意见,然后报处长审阅。有了第一条,自然就有了第二条,这还不简单吗?你就办吧。只是有一样,要快,万不可拖延。”何俊杰说完就走了。
王振清在电话里问:“妹子,司法部是不是有一个公,已经到了你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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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卿这下子警觉起来。她想起当时侯连海和王振清谈话录音的内容,心里有些犹豫。从保密局的职责来讲,王振清的这个电话,可以称得上是军动向,甚至是“异动”。从道理上来讲,她应该上报这个情况。但她当然不会这么做,王振清毕竟是她大哥,这个情分还在。
左少卿目光尖锐地盯着他,心里判断他在背后究竟做了一些什么小动作。她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梅斯先生,我只能按照我们的工作方法去做。对不起。”
左少卿想到这里,笑着说:“梅斯先生,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对这个侯连海如此关心呢?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吗?”
她想明白了,就叫来柳秋月,让她先起一个草稿,然后再斟酌。她刚向柳秋月交待完,就接到王振清的电话。
梅斯的目光已经变得尖锐起来,冷冷地盯着左少卿。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却又露出笑脸,“苏组长,其实我非常感激你。其实我一进门的时候,就应该向你表达我的谢意。你对那盘录音带处理得非常好,真的非常好。”
左少卿把这个公反复了几遍,也终于明白了。说穿了,就是一个“放”还是“不放”的问题。她觉得,叶公瑾和何俊杰都不敢明确表示意见,此事就一定有些棘手。但转念一想,我不过是经手办理,放还是不放,最后的决定权在叶公瑾和毛局长手里,与自己关。
她问:“大哥,有这个事,怎么呢?”
梅斯狡黠地着她,“我们美国政府,一向是讲民主,讲人权的,我们反对一切违和人权的事情……”
她今天去“旋转门”,是因为那里的弟兄发现一些异常情况。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那里似乎成了军队高官秘密聚会的地点,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情况,不能不让她注意。
梅斯和左少卿碰了一下酒杯,抿了一口酒。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左少卿心里仍然十分生气。
梅斯默默地拿起酒瓶,在两个人的杯子里斟上酒。然后不动声色地盯着她。他确认已经拿住了这个女人。虽然他真的对这个苏组长心存感激,但也早就想好了用这一着让她就范。
这样起来,这个侯连海果然不是个凡人,左少卿感觉需要慎重对待。但进一步的反应当天晚上就来了。左少卿在“旋转门”的包间里,意外见到了梅斯。
“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在国,这通常是一种结盟,对吗?”
“梅斯先生,我告诉你我的做法,我会先征求叶处长的意见,然后……”
“他是我认的干哥哥,不可以吗?你连这个都不懂?”
左少卿把钢笔放在桌面上,过去,“你吧。但我可没打算送给你!”
“梅斯先生,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呀。”左少卿冷笑着,“是你们的总领事把它送给了七十四师师长王振清。王振清是我哥,就送给我了。就这么简单。”
梅斯也笑了起来,“确实,这样更合我的脾气。我的想法是这样,请你,在起草这个报告的时候,建议释放侯连海先生。如能这样,我将不胜感激。”
梅斯亲自开了酒瓶,在两个高脚杯里斟上了酒。他笑着说:“上次,我在这里和你见面时,曾经说过一件事,就是侯连海的事。我们一直在努力请贵国政府释放侯连海。现在,这件事终于快促成了。所以,想和苏组长喝一杯,一起庆祝一下。”
左少卿一挥手,“梅斯先生,你如果不愿意告诉我实话,就算了。请不要说这些没油盐的话吧,我会起鸡皮疙瘩。请你直说,你想干什么。”
左少卿恼怒地瞪着他,“不就是这么两句话吗?用不着记,我脑子里装得下这两句话。什么都装得下!”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用力。她合上笔记本。
左少卿冷冷地盯着他,克制着心的怒火。她在心里权衡一下,她确实没有选择。她慢慢地从衣服内袋里取出钢笔,又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