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老小,还有那些弟兄们,都被锦衣卫关在詔狱里,救他们出来之前,杀了万重楼,只会更加连累他们。”
赵鎧道:“我们这么几个人,劫锦衣卫大狱,怕是有点难。”
令国周笑道:“赵兄江湖朋友多,行此义举,一声招呼,他们还不都来了。”
赵淮安摇头道:“与锦衣卫硬碰硬,拉多少人都没用,看守南詔狱的,还有神机营数千兵马,
肯定不能蛮干,我要让万重楼乖乖將人给我送出来。”
赵鎧连忙问道:“赵兄有何妙计?”
赵淮安环顾四周,街面上,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別的可疑人员,这才沉声道:“国丈府耗费民脂民膏,建成万景园,听说万贵妃不日將回太原省亲,只要我们拿住了她,就能逼万重楼乖乖送人过来。”
赵凯听说要劫持万贵妃,惊讶道:“万贵妃极受皇宠,如此一来,明国再无我们容身之地,就连杨大人他们·也得浪跡江湖了。”
令国周笑道:“浪跡江湖就浪跡江湖,我们兄弟在一块儿,哪里都一样。”
赵淮安点头道:“中原待不下去,那就送杨大人出关。”
西域万里之地,隔著无边大漠,是真正的鱼龙混杂,番邦、蒙兀、回子、马贼,各方势力割据一方,明国影响力非常有限,那边却是赵淮安生长之地,最是熟悉不过的。
赵鎧点头道:“赵兄有万全之计,最好不过,第一步,我们怎么做?”
赵淮安看了两人一眼,令国周將脸埋进碗里,吃得『”带响,而赵凯刚好相反,只顾饃,碗里浮浮沉沉的碎饃,有的生米大小,有的婴儿手掌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汤。
他忽然笑道:“边边吃,边吃边说,羊肉汤放凉,饃就不好吃了。”
赵鎧喝了几口汤,又迫不及待地看向赵淮安。
他继续道:“万家將门出身,这些年让天家富贵泡酥了骨头,但仍以尚武自翊,这次借落成万景园之机,邀请江湖中人,举办比武大会,名义上是为三公子选师父,我看主要目的还是,藉机收拢武功高强的客卿,充实鹰犬队伍。”
赵鎧明白了,他道:“赵兄是说,我们在比武大会上,一举夺魁,寻机劫持万贵妃。办法是好办法,只是听说这次受邀而来的,有华山、恆山这样的大派掌门,高手属实不少啊。”
令国周笑道:“你別杞人忧天了,赵兄的武功,早入化境,只是这些年为杨大人千秘密差事,
他少在江湖上出手扬名,真对上五岳剑派掌门,未必逊色几分。”
赵鎧闻言,有些惊讶。
他看向赵淮安,之前只隱隱听闻,他武功奇高,不管再厉害的江洋大盗、亡命之徒、刑部掛了號的黑道江湖高手,他一出马,都能统统拿下。
杨廷谦招募的武捕头不下百人,互相没个统属,今日遇到之前,他与赵淮安只是寻常同袍交情,了解不深,自然比不上令国周知根知底。
“如此就好,如此-杨大人和弟兄们,就有救了。”
三人很快吃完羊肉泡沫,將肚子撑个滚圆,对於他们倒也是常態,有时三天不吃,有时吃一顿顶好几顿,赵淮安擦了擦手,从怀里取出一物,端详片刻,又收了起来。
“办完成这桩事后,朝廷是非、江湖恩怨,就与我们无关了。”
从初闻京城巨变、杨大人倒台时的仿徨、失落,到现在忽然感觉一阵轻鬆,似乎卸下了某些担子,原本就不属於自己的担子。
赵家是淮泗士族门庭,世代学儒,迁徙至西域后,依旧以君臣纲常那套东西教化子弟,並自幼灌输给他们明国才是天下正朔的理念,建功立业,重振家族,也是每一代人难以企及的任务。
他们都盼著下一代,去完成这个艰巨使命。
“江湖也好,天下也罢,都太复杂了,留给其他人去挑吧。”
令国周以为赵淮安是在跟自己说话,笑道:“好啊,到那时候。你我弟兄浪跡天涯,无拘无束,逍遥过活,以前总听赵兄说,西域有三样宝,葡萄美人夜光杯,我早就想尝尝了。”
赵淮安无奈道:“我说的是葡萄美酒夜光杯,令兄弟,你这也太没文化了。”
赵鎧笑道:“看来美人才是老令真正想要的。”
几人说著美人,正好见三个年轻男女从街上经过。
当间那个青裙少女,长发如瀑,身段挺拔,腰肢纤细,双腿修长,相貌更是明媚秀丽,灵动双目中透著狡点。
“小师妹,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方脸男子抱著长剑,走在青裙少女左边,脸色有些鬱闷,好不容易有与小师妹的独处的时光,
凭白多了个人,心中暗叫倒霉。
“早知道,从后门溜出去了。”
临出门时,恰巧让师父看到了,说什么“身为华山派首席弟子,要尽到大师兄的职责,除了关照小师妹,也要多带带小师弟。”
“林师弟有想去的地方吗?”
岳灵珊倒无所谓,她只是不喜欢待在万府,高门大户,规矩太多,稍有不对,那些丫鬟僕役表面上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却会嚼舌根子。
她虽不在乎,却也不喜欢。
万国丈对岳不群倒是非常尊重,华山派百年的金字招牌,君子剑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晋陕地方上,都是很有名望的人物。
“林师弟,你想去哪里啊?”
令狐冲转头,他右边跟著一人,却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生得唇红齿白,相貌不凡,带著几分女气,虽然只穿著寻常布衣,佩著普通铁剑,走在街上,依旧能引起许多回眸,却是男子居多。
令狐冲又喊了声:“林师弟?”
林平之低头赶路,落在两人身后,听见令狐冲这声大喊,这才如梦初醒般,恍过神来,连忙拱手道:“大师兄有何吩咐?”
令狐冲无奈地耸了耸肩,又问了一遍:“林师弟,大师兄问你,现在最想去哪里?”
“福州府!”
林平之下意识脱口而出。
“嘿~”
岳灵珊不禁一乐。
令狐冲闻言,却是想起林平之身世,他天性豪爽,爱闹爱笑,爱喝酒吃肉,喜欢交朋友,自觉与这个闷闷的新师弟不太投缘,但还是怜悯林家遭遇。
“林师弟是想家了,师父每年都会带弟子出门游歷,明年开春,我向师父建议,就去林师弟家乡福州府一行。”
林平之连忙道:“多谢大师兄,若能早日带爹娘骨灰回乡安葬,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
岳灵珊轻轻点头。
话说到这里,令狐冲问道:“林师弟,你家那辟邪剑法,真是紫薇剑仙夺走的?”
林平之点头道:“对,就是那魔头,当时他在观音庵,不止抢走剑谱,还杀害了我双亲。”
“唉,我与他喝,不像这种人啊?”
令狐冲摇了摇头,酒品见人性,他直觉张玉不会干那些事,奈何苦主一口咬定。
“大师兄,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平之说得起劲,却没注意道,岳灵珊的脸色正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