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南赡部洲，曾经被混沌侵蚀的枯槁山林，此刻在“清灵功绩”的激励下，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金色祥云低垂，仙官神祇穿梭其间，指挥著来自各方的修士与精怪。
泥土翻飞，灵种播撒，被清灵之气滋养过的土地正萌发著久违的生机嫩芽。
孙悟空凌空而立，望著这片逐渐恢復生机的土地，眼中金芒流转，既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如来“业力化劫”的偈言，始终縈绕在他心头。
“仙君！您看这株『固土灵藤』长势多好！”
一名年轻的地仙指著一片迅速蔓延的翠绿藤蔓，兴奋地向土地公匯报。
土地公捋著鬍鬚，慈祥地点头：“清灵之气蕴含造化之功，配合吾等地脉疏导之法，事半功倍啊！大家加把劲，此片『回春林』修復完成，功绩簿上定重重记上一笔！”
修士们精神振奋，催动法力的辉光此起彼伏。
然而，就在这看似蒸蒸日上的修復画卷中，一丝难以言喻的阴霾悄然渗透。
土地公身旁，一位来自下界大宗门的中年修士，正专注地搬运一块蕴含残余混沌气息的顽石。
他额上渗出细汗，眼中对“清灵功绩”的渴望炽热无比——宗门资源匱乏，若能换取天庭赏赐的灵石丹药，甚至是一丝仙缘，他甘愿拼尽全力。就在他搬运巨石，心神完全沉浸在对“功绩”和未来“荣光”的憧憬时，一缕无形无质的气息，悄然顺著清灵之气注入他疲惫的身躯。
无人察觉。那气息非毒非邪，反而带著一丝安抚和诱惑，如同甘泉渗入乾涸的心田，瞬间放大了他內心深处的贪、嗔、痴。
中年修士身躯猛地一僵，搬运的动作顿住。
“张师兄，怎么了？”旁边同伴关切地问。
“功绩……都是我的！丹药！仙缘！谁也別想抢！”
中年修士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如血，脸上肌肉扭曲，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竟將手中沉重的巨石狠狠砸向身边的同伴！
“张师兄疯了！”惊呼四起。
这並非个例。
几乎在同一时间，修復工程的数处角落都发生了类似的变故。
两位原本关係不错的散修，因爭抢一小片富含清灵之气的土壤归属，突然拔刀相向，招招致命，口中嘶吼著对方要“偷走我的机缘”。
一位擅长木行法术的女修，为了更快催生灵植以换取更多功绩，竟不顾根基损耗，疯狂压榨自身精血，周身灵气暴走，七窍渗出鲜血，化作狰狞的“树人”模样扑向最近的仙官！
“稳住！结阵！他们被邪气侵染了！”
杨戩反应最快，额间天眼骤然睁开，银芒如电扫过混乱现场。
他看到了，在那几个发狂修士的泥丸宫深处，盘踞著一团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扭曲光影。
它们没有固定形態，时而如烟似雾，时而凝成狰狞的面孔，正贪婪地吮吸著宿主的执念与负面情绪，並將其百倍放大，诱使其彻底失控。
“业障灵魅！”
杨戩心头巨震，瞬间明白了如来预言的深意。
这哪里是普通的走火入魔？
分明是附著在清灵之气中扩散开的“业毒”在作祟。
这些诞生自混沌珠母核胚胎、以生灵贪嗔痴念为食的无形恶魔，正借著修復的东风，悄然在三界播撒混乱的种子！
与此同时，北俱芦洲，“净业谷”。
曾经裂开巨大伤口、翻涌著混沌浆液的大地，如今已是另一番景象。
裂谷被强大的力量约束、压缩，化作一条深不见底的暗红色“河流”——混沌地火之河。
河岸两侧，司药殿仙官与天兵们开闢的灵田药圃鬱鬱葱葱，生长著能吸收煞气的奇异灵草。
那位曾被混沌侵蚀核心、被孙悟空以佛力唤醒的少年，此刻正盘坐在裂谷边缘一块突出的黝黑岩石上。
少年名为“烬”，这是天兵们私下对他的称呼。
他紧闭双眼，眉心却有一个深紫色的、如同火焰跳动般的印记在微微发光。
清灵之气瀰漫在裂谷上空，大部分被药圃吸收转化，但仍有丝丝缕缕，如同最精纯的养分，被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汲取。
每一次呼吸，清灵之气进入体內，都像投入火星的乾柴，点燃著蛰伏在他灵魂深处的那颗混沌之种。
温暖、舒適，仿佛回归母体般的安寧感包裹著他。但隨之而来的，是无数破碎、混乱的低语在意识深处迴响：
“修復？虚偽！他们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掠夺……”
“自然的伤痕，是它自愈的勋章，岂容外力褻瀆？”
“火焰……地火才是本源……净化即是背叛……”
他身下，那条被强行约束的混沌地火之河，开始不安地躁动。
暗红色的浆液翻腾起更高的浪，灼热的气浪扭曲著空气，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在回应少年体內逐渐復甦的意志。
一名司药殿女仙正小心翼翼地靠近裂谷边缘，打算採集一株靠近地火的变异灵草样本。
就在她的手指即將触碰到灵草时，盘坐的烬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曾经清澈的眸子，此刻已彻底化为两团旋转的混沌漩涡！
冰冷、漠然，不带一丝人类情感。
“褻瀆者……滚开！”
没有怒吼，只有冰冷的精神衝击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撞在女仙识海。
女仙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烬身下的岩石骤然亮起刺目的紫黑色纹路。那条被他勉强驯服、用於维持裂谷平衡的地火之河，骤然暴走。
轰——！
一道直径数丈的暗红熔岩火柱冲天而起，並非攻击女仙，而是凶猛地扑向谷外那片新开闢的药圃。
炙热狂暴的能量瞬间將珍贵的抗煞灵草焚为灰烬，连带著肥沃的灵土也化作焦黑的琉璃体。
守护药圃的天兵布下的防御灵光，如同纸糊般被撕裂。
“烬！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