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堂内有不少朝臣张嘴欲言,赵孝骞立马又冷冷地道:“朕提醒诸位,说话之前先考虑为官的初衷和立场,就事论事,不要掺杂恩怨和党争,不要考虑个人和党系的利益。”
“朕请诸公,为生民立命!”
这番话说出口后,本欲激烈反对的朝臣们顿时安静下来。
官家有胆魄,决心改变官制格局,朝臣们自然以反对者居多。
两府之外,再立一府,等于分走了朝臣们手中的权力,触碰了他们的利益,谁会乐意赞同?
可赵孝骞的这番话,又非常犀利地刺穿了他们的内心。
是的,他们有无数堂而皇之反对的理由,可究其内心,他们反对的根源是什么?无非还是个人和党系的权力和利益。
不得不说,群臣尽管心中反对,但还是震惊于赵孝骞的强势和魄力。
这位官家是真心想当一个有为的君主,真心想给大宋天下带来不一样的气象。
而且官家一言戳中了朝堂官制的弊病,与历代帝王不同的是,他开始重视监察权了。
然而两府改为三府,牵扯的人和利益太大,哪怕赵孝骞道出了群臣自私的心思,此刻堂内还是有很多人想反对。
光靠理想是吃不饱饭的,权力和利益才能让个人和家族显赫起来。
而个人和国家的利益,往往是互相冲突的,这才是问题的本质。
堂内沉寂许久,章惇终于艰难地道:“官家,恕臣直言,将朝廷的监察权独立出来,恐怕阻力很大……”
赵孝骞微笑道:“‘阻力’也包括在座的诸位吗?诸位若是反对,那么反对的理由是什么?是动了你们的蛋糕吗?”
群臣又是一惊。
好吧,今日官家是打定主意把所有敏感忌讳的话题拿到台面上说了。
朝廷的监察权,以往大多由御史台担任,而这部分的权力其实一直是归于政事堂的。
现在官家提出三权分立,把监察权单独分出来,其本质不仅是完善政令,监察地方,另外一个目的,是削弱宰相的权力,让皇权越发集中。
在座的都是老狐狸,对赵孝骞的用意自然非常清楚。
能在政事堂任职的,基本都是宰相和副宰相,赵孝骞这等于是当面宣布要削弱他们的权力,这谁愿意答应?
章惇额头都冒了汗,今日议事,官家显然是有备而来,独立监察权的事,他显然谋划已久,今日是借着讨论青苗法的利弊,顺势便将他的决定说出来。
而在他说出来后,现在已开始逼着章惇和其他的朝臣们表态了。
皇帝的意志是至高无上,必须执行的。
作为宰相,章惇很清楚这一点。
他更清楚赵孝骞与历代的大宋帝王不同,或许是戍边的经历,让他的性格变得更加强势,杀伐果断。
他把朝堂的党争,新政,甚至整个大宋的基本官制结构,都当成了必须击败的敌人,要以狮子搏兔之势全力改变它们。
良久,章惇硬着头皮道:“纵是臣和政事堂诸位同僚不反对,但官家提出的监察分立,满朝文武恐怕也很难答应,这是臣的实话。”
赵孝骞嗯了一声,道:“朕喜欢听实话,而且也有了应对的办法……”
说着赵孝骞从怀里掏出一个比拇指稍大一点的白色玉玺,那是帝王的私玺,皇帝向来随身携带的。
此刻它静静地搁在桌案上,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指了指桌案上的玉玺,赵孝骞道:“这个,可否令群臣答应?”
章惇摇头:“答应不了,群臣必然以死相谏。”
赵孝骞沉默片刻,然后又从腰后掏出一样物事,正是他随身携带的短管燧发枪。
将它用力拍在桌上,赵孝骞又道:“这个,可否令群臣答应?”
章惇的后背已渗了一层冷汗,汗水打湿了衣裳,但他仍咬了咬牙,道:“答应不了,朝堂必然血流成河,天下动荡,官家会被千夫所指,背负‘暴君’的骂名。”
赵孝骞将玉玺和燧发枪同时拿起,又重重放在桌上,目光凌冽地环视群臣,道:“这个,加上这个,能不能把事儿办了?”
话音落,政事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赵孝骞冷冷道:“这件事,朕是一定要做的,无论反对的声音有多大,朕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诸位请记住,圣君诛心,也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