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斌越找心越急、越害怕。两个小时过去了,可还是杳无音讯。
他突然想起帝禹交给他的锦囊,在这种紧要关头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他匆忙来到客运车,第一次破费坐上了一辆微型面包车,要知道他之前的交通工具就是双腿或单车。为了不耽误时间,他主动买了还差一人的车票,催促司机赶紧出发,赶快找到藏在家里的锦囊。
宽敞的车内空间,舒适安逸的座位,缓缓流淌的流行音乐,无法抚慰他焦急的心灵。他多么希望车速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个小时后,面包车驶到了离夏斌家有车路的最近的地方,司机听说了他的遭遇后,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夏斌拉开车门,像一匹脱辔的野马狂奔起来,路边的花草树木快速向后移动,他身上从来都不缺体力,也不缺毅力。
很快跑到了一条小河旁边,这里是他和水伙伴的童年乐园,再熟悉不过了。他多想蹲身掬一捧清泉,滋润一下干裂燥热的身体,但为了抓紧一分一秒,他忍住了。
经过小河边时,大风穿过芦苇、青萍、杂草,吹拂着他的头发,拂慰着他的内心,给他带来了难得的凉意和些许安慰。再绕过一座山,就到家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锦囊,虔诚地解开袋口。囊袋里放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小锦囊,袋面上有一条用金箔线镶绣的小龙,小龙下面写着大禹亲赍,并标识上了一二三序号。他迫不急待地打开第一号锦囊,一块玲珑精致的龟壳闪耀在面前,并发出嗡声嗡气的声音,“我是帝禹的臣子,有什么困难直接告诉我。”
“我小妹在逛街的时候走丢了,快帮我找找吧,我要在父母回家之前找到她”,夏斌声音里满是急切和无奈。
“好的,没问题,您既是帝禹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恩人,我一定会鼎力相助,请跟我来”,说完后,龟壳幻变成一个跟他大小差不多的光影,出现在面前。
光影在霞光的映射下,瑰丽魔幻、圣穆琦玮,他跟随光影走出石板房,来到村口废弃多年的山洞。没走进多远,一道石门便盘亘在他和光影面前。光影略略底头,用眼神扫视了一下中间的门环,石门便向两侧缓缓打开,尘埃伴着鸷鸟腾空而起,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此地。
夏斌放眼一望,场面触目惊心、阴森惊竦,心脏同小腿一样颤抖不己。只见一块宽大的平台周边白骨遍地、骷髅林立,有的尸骨保持站立状态,有的早已隳墮散架,脑骨、骨头、骨灰充斥着整个平台。平台中央挖了一个大坑,一尊巨大的黑色棺椁摆放在里面,一半在地面上,一半在地面下,靠近棺椁的平地上整齐摆放着铜绿斑斑的铜鼎、铜钺、铜戈、铜樽等器物。
他浑身战栗、呼吸急促,紧紧挨着光影。他挺了挺胸膛,“这肯定是远古时代的王陵坟墓,人固有一死,没什么可怕的”,只能靠自我安慰、阿q精神。
狂风四卷,残阳如血。穿过黑洞,一块巨大的广场出现在眼前。广场四周站满了人,他跟着光影扒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前面。
中间搭起了一个宽敞的四方形高台,四个角落处柴垛正熊熊燃烧,伴着落霞的残辉,把整个高台映射得明亮如昼。
没错,是商帝国人祭现场,饱读史籍的夏斌已经看出了端倪。
高台分为三个区域,第一个区域是待宰区,跪着头发篷乱、衣襟敞开、手脚被绳索捆绑的大量民众,每个人身后都站立着一个手操大刀的刽子手;第二个区域是表演区,一些歌者、舞妓随着大鼓敲击的节奏,和着箫、笙、缶、编钟等乐器发现的韵律或引吭高歌、或低呤哼鸣、或舞袖翩翩;第三个区域是贵族观赏区,贵族们穿着华衣丽裳,在华盖之下,享受着激昂的歌舞表演和即将上演的人祭盛宴,祭祀苍天、祭祀先人,祈求神灵袪除人间灾祸。
恢宏巨阔的场面,血腥摄魂的场景,让现代文明不寒而栗。
“看到了,第十排,第九个”,他和光影几乎同时发现了声音(看来,光影对夏斌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一个穿着红色运动服的妙龄少女,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她惨白的面容,红色像极了从她身上涌出的血、像极了商帝国的残暴和嗜血。
夏斌箭步蹿上高台,“大家安静一下,我是帝禹派来的使者”,声音威仪凛凛、不容置否。沉醉在或悲伤、或兴奋的所有人群,当他们耳膜里震鸣出“帝禹”两个字时,顿时都静默起来、都不敢说话,全场顿时哑雀无声。
“你们斗胆用活人祭奉苍天,这是对上苍的污蔑;你们竟然用同胞祭祀先祖,这是对先祖的玷污,”每一个字都像针芒,刺伤着权贵的自尊,刺激着民众的神经,“我们要用人间正道破除这魔法咒语,斩除这倒行逆施。”
除了杜鹃啼血的鸣叫和疾风冲击鼓乐的呜响,没有任何声音。
“你是什么使者,我们凭什么听你的,这可是延续多年的礼……”,一个平时跋扈成性的贵族,“俗”字还没说出口,甚至连捣捣脚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了血泊中。光影出手了。
坐在主席台中央的商帝国国王武丁被这场突出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犹如五雷灌顶。执掌商帝国五十余载的他,多年的沙场征伐、宫斗厮杀、血雨腥风让他很快镇定下来。撑着有些发福的身躯站了起来,“帝禹是我们的祖宗,帝禹使者的话难道还有人违抗,”商帝王威仪万千,“释放所有人员,废除人祭制度。”
商帝王跪伏在夏斌面前,满怀忏悔地说:“请大人饶臣一命,今后只要大人一声令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夏斌扶起了下跪的帝王,警告他从此下步为例,好自为之。
四周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是为送亲人最后一程的民众发自内心的感激。
夏斌心疼地拉起小妹,帮她擦去脸上的血迹和泪痕,俯身背起她。光影在前面带路,他们披星戴月向家里赶。
子规啼夜,月光似瀑,星光如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