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点点雨丝夹杂着一星半点的雪花,纷纷洒洒向大地飘落。如今的时节,想要有积雪覆盖自然是不可能了,往往在半空雨雪已经合为一处。而这蜿蜒无边的山脉现如今也像是在沉睡着,为那将要到来的春天修养生息着。
在这样的日子里,本应显得安静的村落中,却格外热闹。天刚蒙蒙亮,远远地就能看见一群男男女女聚集在一个小院中。用竹条搭建成篱笆的院子平日里看起来倒也不会显得太小,可今天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在小院深处一间草屋门口,一个略显驼背的中年男子正焦急的搓着手掌来回踱步,不时的看向紧闭的大门——今天他妻子临盆。
对于普通庄稼汉来说,孩子的降生意味着家庭劳动力的提高,以及自家血脉的延续。对于如今的张家这件事情就显得格外重要。张家是石家村的外来户,可自从迁入石家村后,张家人丁便一年不如一年,到了张满堂这一代已经变成一脉单传了。也正因如此,家族长辈给他取名张满堂,希望在他这一代可以子孙满堂。
可现实总是和愿望不符,年过三十的张满堂现如今仍然没有子嗣。这不仅让他自己,更让那些家族的长辈感到着急了,一个家族的香火对于他们简直比生命还重要。
正当张家长辈打算给张满堂纳妾生子的时候,张家媳妇怀上了的消息在整个石家村传开了,这让小小的张家激动了好久。时至今日,张家媳妇夜间突感不适,这是临盆的征兆,村中老老小小都聚集在这叶家小院里,既为了沾沾这新生的喜气,也是这村中惯有的温情。
“生了!生了!”产房里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打破了院子里那份急躁,期待的人群有了些许兴奋。
“来来来,是个带把的呢”满脸喜悦的稳婆高兴的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交给张满堂。她脸上的喜悦显露无疑,像是自己生了孩子一般开心。
此时的张满堂哪里还等得及将时间浪费在缓慢的接过孩子上啊,可他却又不敢大力去抢,只好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高兴的将他举起。
黝黑汉子本已忘却的眼泪现如今早已挂满了面庞,和这天气一般雨雪交融,这个孩子的到来对他甚至对他的家族来说都是一种喜庆。
“我张满堂有儿子了,我张家有后了。”张满堂高兴的有些乱了分寸,黝黑的俩颊也因为兴奋显得有些红润。
喜悦的氛围却再次因为一句话而变得有了一些不安,“诶,这孩子怎么不哭啊?”,这句话刚一出口就如霹雳一般让这本喧闹的院子陡然一静,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哗然。
孩子不哭在这里是极其不详的征兆。可是这一疑问刚刚被提出,就立马夭折了,孩子的哭声此时已经响彻整个院落,这哭声带来的欢愉更是按捺不住迅速蔓延开来。
张满堂抱着自己儿子兴奋的跑进了这个早已经被笑声包围着的屋子,他要好好慰劳这位家族的功臣。
“婆娘,这是我们的孩子。”开心的张满堂将儿子小心的放在了妻子床前。现在的他简直已经兴奋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而床上的女子却显得有些疲倦,二十几岁的年纪却因为风吹日晒显得有了几分沧桑,可也显示出了庄稼人应有的强硬,她单手抚摸着面前这鲜活的小生命说道:“满堂哥,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名字,在这穷苦的山村名字对于大家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对于一些女人她们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名字。
“好,起名字。”张满堂抹了抹挂在脸上的眼泪说,“就叫张繁吧,寓意我张家枝繁叶茂,怎么样?”
“好,张繁好。”
…………
周围人自然也开始赞不绝口,家族长辈对于这些自然也没有太大建议,他们这样的小家族可没有那些繁文缛节。
“好,小张繁,你有名字了。张繁,张繁……”女子开心的又叫了几遍小家伙的名字,最终还是躺了下来。刚才的场景早就耗光了她的体力,虚弱的她现在也该好好休息了。
相较于这喧闹的人群,此时一旁的孩子早已经停止了哭泣,那刚刚睁开的眼睛开始向着四周看去。
“这是哪?我怎么跑这来了?”小小的张繁现在的想法要是让张满堂知道恐怕得被吓的半死过去。
…………
美丽的城市在灯光的修饰下更显华贵,匆匆而过的路人像城市的血液一般维持着整个城市的运转。
张繁,it界精英,他的生活便在这纸醉灯谜的城市中,如同大多数it界的人一般无休止的运行程序,他的世界永远被一层代码包裹。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公司的紧急通知他以及他的团队,接下来的几天将是奋斗的时刻。
张繁想:也许主管的话当时真的激励到了自己。可是现在的自己早已经被连续的加班拖垮了,那激情最终也没能化成一丝丝精力维持他继续支撑下去。
拖着承重的身体,张繁现在更像是这“血液”里坏死的一部分,他无法将自己的速度提快,慢慢的挪动似乎都需要耗费许多体力一般。
“喂,红灯!”身后的一声呼喊似乎惊醒了张繁已经如沉睡般的身体。
抬头看了看,张繁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撞上,身体立刻不受控制般的向一旁飞去。
眼前的一片鲜红,如今他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到底是女孩口中的红灯,还是什么其他物质了。
渐渐的四周已经围满了人群,繁杂的人群在他眼中现在比代码更让人头疼,他不想看他们了,慢慢合起了双眼,他感觉自己很累,他想要休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嘈杂声让张繁从睡梦中惊醒,尝试睁眼,可还是一片漆黑,这时一股力量好像正把他向着某个地方推出,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束缚住了没办法自由伸展躯体,不过让他不同于上次撞击感觉的是现在的这股力量显得柔和了很多。
渐渐的他也放弃了抵抗这股柔和的力量,反而想知道这股力量到底要把自己送往哪里,天堂,或者地狱。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用力!”的声音从黑暗深处响起,这让张繁更加奇怪,他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己正在被生育出来。
柔和的力度又加强了一分,张繁逐渐感觉自己好像被推向了一股巨压,这股巨压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要被压瘪了一般,可是现在的他却极度柔软的扛过了这股挤压之力。
一股光亮猛地袭向张繁的眼睛,随之而来便是久违的空气,可是这却让张繁感觉到了一丝不舒服,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会给他带来不舒服的感觉。
接着四周人的欢笑,让张繁清楚认识到自己真的被生下来了,对,就是被生下来了。他用着小眼睛环顾四周,从衣着打扮,言谈举止中他不能确定这到底是哪里。可是他可以确定的是以前的那个躯体已经死亡,或者说是不在受他的灵魂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