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孔家的地位,有哪方势力敢如此猖狂?
“查清了么?”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众人心中一惊,连忙扭头。
但见牢房中,不知何时已出现一道月白儒衫罩青灰鹤氅的身影。
其身材清瘦高挺,姿态清矍,须发白中带黑,双目澄澈深邃。
气质沉静如深渊,威严凛然却不失出尘之意。
“师尊!”
赵桐连忙弯腰拱手。
来者,正是神州十大宗师之一的陆鸿渊。
“见过陆夫子。”
其他官员也不敢怠慢,纷纷弯腰拱手。
陆鸿渊不仅是宗师,就连文章学问,在儒林也是一等一的存在。
听完赵桐汇报,他面色不变,开口道:“孔掌柜神魂被夺,当晚又在祠堂,应该知晓一些内幕,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赵桐连忙拱手,“弟子这就叫他们来。”
陆鸿渊平静道:“是‘请’,莫要失礼。”
赵桐一听,脸顿时涨得通红。
…………
“诸位,这边请!”
赵桐在前方抬手带路,话虽然客气,但脸色却很难看。
他实在想不通,师尊为何对这些个江湖后辈如此客气。
李衍等人,也懒得跟他计较,目光全被堂上那道身影吸引。
“见过陆前辈。”
众人不敢怠慢,齐齐拱手见礼。
“诸位无需多礼。”
出乎意料,赵桐鼻孔朝天,这陆宗师的态度却很和蔼。
在看堂上,陆宗师不仅叫来了他们一行人,连同孔贞林和几位孔家有分量的宿老,也被叫来,显然是要彻底弄清此案。
孔掌柜在王道玄的汤药与术法调理下,虽仍显憔悴,但神志已清。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孔掌柜讲述起了那个梦魇般的夜晚。
“那晚…衍圣公召我前去祠堂,我本以为是为小儿尚安和尚昭那点旧怨…心里还忐忑得很。可一见面,衍圣公他老人家却格外客气,先是叹息了家族近来的纷争,接着就提到了此事就算作罢,让我不必再忧心忡忡,好好经营店铺便是…”
众人听到后,也不意外。
其中原因他们早已查清,孔尚昭在京城寻了靠山。
罗明子亲自写信,孔家也不想因这种小事,平白得罪人。
“行凶者究竟是谁!”孔贞林迫不及待询问。
孔贞元已死,只要查明与他无关,那么衍圣公的位子,就势在必得。
“你急什么?”
李衍瞥了一眼,丝毫不给面子。
孔贞林本要发怒,但见陆鸿渊面无表情,也不敢再废话。
孔掌柜则咽了口唾沫,眼神惊惧道:“我当时正叩谢衍圣公的恩典…但突然,祠堂门窗无风自动,一个穿着灰布旧道袍、脸上有刀疤、眼神像冰锥子一样的怪人,就像…就像从阴影里‘渗’出来一样,出现在了衍圣公身后!”
“那怪人只说,可记得采薇么?随后便伸手一戳。”
“衍圣公连哼都没能哼出一声,就那么软了下去!”
“在下当时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那怪人像是才注意到我,转过头…那双眼睛…冷得能把人的魂都冻住。”
“嗯?”
赵桐察觉到不对,“此人凶残,为何没杀你?”
孔掌柜叹道:“他说了原因,在下二十年前经过崂山时,有一村子遭倭寇屠戮,不少百姓曝尸荒野,在下心中不忍,便出了银子请人安葬。”
“虽没杀我,但他却用一个乌沉沉、像骨又像陶的东西,往我脑袋一罩。”
“再醒来,便是现在…”
听的孔掌柜诉说,众人皆是面色凝重。
孔掌柜的证词,正好与神捕白老九推断相同。
唯一的疑问,那人究竟是谁?
众人皱眉疑惑,唯有孔贞林听到“采薇”时,脸色有些不自然。
“贞林,你可知道什么?”
陆鸿渊敏锐注意到,直接询问。
孔贞林张了张嘴,脸色有些不好,“此事…陆师可否让其他人退下?”
陆鸿渊平静道:“过也,人皆见之。”
这话出自《论语·子张》,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说到这儿的意思是,丑事已人尽皆知,藏了也没用。
孔贞林苦涩,只能硬着头皮道:“此事我知道一些。”
“二十年前,贞元兄游历胶东时,结识一女子,名叫采薇,二人两情相悦。然而,父亲认为娶江湖女子有辱门风,便三番五次施压逼迫。最终,那女子不堪压力,投海自尽。贞元兄也不敢忤逆父亲,回来娶妻生子。”
又是二十年前!
众人忍不住看向孔掌柜。
都是二十年前,难不成李家坳遭劫,另有隐情?
孔贞林见状,脸一白,连忙辩解道:“不可能,父亲只是不让贞元娶妻,连人都没见过,哪会因为此事屠戮满村……”
他心中着急,若真有这事,对孔家名声简直是重大打击。
陆鸿渊也沉默了一下,“那是雷法武道,我待会儿修书一封,送往崂山,查明李家坳籍,最近破关而出的修士。”
“凶手由律法制裁,孔家若有过错,也要承担。”
“陆夫子圣明。”
在场众多官员纷纷拱手。
无论事情真相如何,陆鸿渊这处理,没人能说出半个不是。
事情有了结果,官员们纷纷告辞,孔家众人也脸色难看离开。
他们忽然想到个后果。
衍圣公之位,可不一定由他们北孔继承。
“十二元辰诸位且稍等。”
而李衍等人正要告辞离开,却被陆鸿渊叫住。
李衍心中提起警惕,拱手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陆鸿渊平静看着他,忽然开口。
“我想请李少侠,帮我杀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