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江母的心情糟透了,准确地说,自从她长子江忠半年前得了怪病之后,她心情就没好过,说起江忠这病也怪,身子不动啥事也没有,身子稍有运动,便浑身钻心的痛,刚开始还好,日子越久越严重,连肌肉皮肤也似有萎缩之症,江母把十里八乡的郎中都请遍了,总不见好。
江母生有二男一女,俱隔二岁而生,小儿子江唯才刚满二岁,次女江萍四岁,三个孩子俱是江母心头肉,一辈子的精神支柱,生命的全部。眼见江忠病情愈发严重,哪里承认得住,原本清瘦的身子愈发的憔悴,一双清辙明亮的眸子也已显茫然绝望,她几近崩溃了。
讧家本不宽裕,一家子全靠江扬起早贪黑在田地里忙活才勉强维持生计,如今为了江忠这病,钱粮几乎耗尽,江父不免唉声叹气的抱怨。
“我不是说不冶,但凡有一线希望,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不拦着,这不是……没办法嘛,唉……”
使劲吸了口旱烟,江父接着道:“这就是命,命里注定的,谁也无法强求,只怪我们和忠儿没有缘分,妳……妳也不必难过。”
江母茫然呆望着油灯下那缭绕的烟雾,心中悲苦,眸中有泪,却是说不出话来。
时己深夜,孩子们都睡了,不知道忠儿自己心中如何想,是期望还是失望,心中一定很苦吧?只怪妈妈没用,可能…可能救不了你了,我可怜的孩子。江母心里滴血,目中流泪。
只听讧父叹了口气,又道:“这半年来,为了忠儿的病,家底都掏空了,萍儿和唯儿也要活,可不敢为了忠儿而让全家人陪葬吧”。
“你什么意思?”江母倏地睁大了眼睛:“为了萍儿和唯儿,难道说就要放弃忠儿?”
“我不是这意思。”江父旱烟杆一顿,有些烦燥,不觉提高了声音:“妳不要对我发火,那妳说,忠儿的病妳怎么冶?”
“你小点声。”江母忙不迭道:“让孩子听见会怎么想?”
本来二人谈话是在孩子们睡着了才进行的,他们却不知道江忠根本就没有睡熟,他六岁了,穷人家的孩子早懂事,也有了自己的主见,心想为了自已的病,父母都累坏了,也拖垮了家庭,死了就死了吧,也没啥大不了的,怕只怕妈妈会因此而伤心。
这时客厅里似已沉默,偶尔有争论也听不清了,忽听得隔床妹妹江萍奶声奶气地轻声说道:“哥,你放心啦,妈妈说了,一定会冶好你的。”
江忠苦笑了笑,又想:我若死了,尚有弟妹在父母膝前尽孝,应不至于伤心过度吧。正胡思着,忽听得外面一个苍劲的声音叫道:“阿扬睡了吗?”
接着客厅门响,一人提灯走了进来,听声音江忠知道来的是三爷爷江子月,江子月是村里杀猪的,平时挑肉十里八乡的叫卖,不光消息灵通,而且颇具威望。
“三叔您来了,快请进屋。”江扬忙接灯让客,倒茶敬烟。乡村老农上了年纪的人大都腰别烟杆,倒也方便。
江子月一进门便发觉情形不对,知道江扬家中境况,也不便说破,深吸了一口烟,与江扬闲聊了几句,看向江母道:“熊氏,忠儿的病怎样了?”江母姓熊名妃娥,故称熊氏。
江母黯然摇了摇头,眼角不禁又有泪珠浸出。
江子月道:“我这次来,是给你们带来一个消息,也许对忠儿是个机会?”
江母立时精神一振,激动道:“什么机会?三叔快说。”
江子月道:“我在邻村1听得从城里回来的人说,在邺州有一神医叫吴一杰的,得了一颗万年荷叶珠,据说此珠生于高峰岩石之中,因其根叶状似荷花,所以结成的珠子便叫荷叶珠,因此珠吸取日月精华,采天地灵气而生,固有起死回生之效,增强功力之功,不过……”
江母道:“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声音由激动转为茫然,目光自屋内缓缓扫过,最后落在江父身上。
江家就三间草房,右边卧室,左边杂屋,中间厨房兼客厅。简单而拮据,
江父不觉叹了口气,黯然垂下了头。
江子月心知肚明,自怀内掏出一个布袋放于桌上,说道:“邺州据此千里之遥,这是五十两银子,权当路费吧。”
“这太多了,如何使得。”
五十两银子相当于农村低层农户一家二三年的花销,就算借了也还不起啊,江母一时手足无措。
江子月微笑道:“这钱不忙着还,只要孩子的病能冶好,这钱就送与孩子也无防。”
“这更使不得,这钱我们一定得还。只是要容些时候。”江父道。
于是江父母千恩万谢过三叔江子月,江子月告辞回家,江父江母便盘算着带孩子去邺州求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