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炮今天真是高兴极了,他胡乱包扎了一下伤口,一瘸一拐亲自送海泥鳅上了船。
等船按照指引驶出水鬼水炸区,罗三炮抽了一口淡巴菰问老五:“这条滑不溜秋的海泥鳅,你说是等他们上岛灭了呢,还是留着他们做炮灰?”
“三哥,两个想法都不可取。”
老五指着大海的方向:“三哥以前不过是霸着海岛劫船杀人的海盗头子,现在东海四寇除三剩一,三哥又有称霸东海乃至鼎定乾坤的雄心,那便要开诚布公招揽天下英才。今日若诱杀了海泥鳅,谁还敢来投奔三哥?今日若诚待海泥鳅,则天下尽知,不愁那些不得志想出头的英才不来投奔。”
“奶奶的这文化人想的就是多。”罗三炮认识字,但是却没什么雄才大略,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会都不想。
当下他命令海盗们腾出来不少山洞,铺上草垫子就能休息。
按照老五说的,为了显得罗三炮对待兄弟真诚大度,罗三炮还特意没有混编泥鳅岛的海盗,还让他们晚上住在一块休息,只是将海盗们的武器都收缴上来统一存放。
这一手果然引得海泥鳅和他下面的二当家三当家一片赞誉,罗三炮矜持的笑着,在一声声赞扬声中渐渐迷失了自己。
因为巨大海面和海水的特殊性,与陆地最热的时辰不同,申时才是海岛上最炎热的时候。
此时的海岛除了海风摇动枝叶,就连巨石都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
所有海盗喝完了酒,都躲进凉快的天然洞穴中睡大觉。
罗三炮带着水手上了一艘大船,上船之前,罗三炮重重的拍了拍老五的肩膀道:“老五,此次若是顺利,你收到信后便立即启程南下。”
即使再热的天,老五都舍不得脱下官服。
罗三炮笑着拽了拽老五的官服:“你这几套都快穿烂了,以后若是成了大事,三哥给你穿套真的官服。”
老五遥望着渐渐远去的货船,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两天之后,乔装打扮的罗三炮上了岸,他带了一船非常抢手的香料,是劫掠南洋货船抢来的。
码头上缴纳了税银,罗三炮穿着南洋传统的黑色长袍,头上戴着宽檐的帽子。
他让其它海盗在船上等着,自己和两个随从租了一辆马车,带着一车香料前往镇海府。
镇海府西门走香料物料和各类货品,署吏拿着小本查验了一番货物,将物品名称数量一一登记在册然后摇铃放行。
罗三炮那身西洋藩国的装束一点都不惹眼,城门监的士兵只是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便打着哈欠放行了。
进了镇海府,城门处还张贴着罗三炮的画像。
罗三炮大大方方驾着马车从画像处经过,还旁若无人的勒住缰绳看了看画像。
晚上酉时三刻,罗三炮住的客栈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两短一长,罗三炮的手下轻轻打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两个手下站在门口警戒,罗三炮与来人秘密交谈了小半个时辰。
等来人走了之后,罗三炮看看时辰还早,便带着两个手叫了辆马车,直奔望海楼。
望海楼是镇海府最大的酒楼之一,斜对面便是镇海府天统司的客栈。
罗三炮敢大大方方的去喝酒听曲,足见其胆魄和心理素质。
三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坐定,点了酒菜一边听着小曲一边喝酒。
隔着屏风就听旁边的一桌客人说道:“那些天杀的海盗杀了叶童,这杂志日后便是绝响了。”
另外一个声音说道:“是啊,倒是有几个说书人续写,可完全就不是一个东西,听不了,简直就听不了。”
罗三炮和两个手下对视笑了笑,做海盗,背黑锅的时候也不少。
罗三炮正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听着小曲,冷不丁那桌的客人低声说道:“我跟你们说,我听说罗三炮是个娘们!”
罗三炮那剩下的一只眼睛猛地张开,粗粝的大手抓着白瓷酒杯轻轻一磕,酒杯碎片便成了一枚锋利的杀人利器。
“三哥!别激动!”手下连忙按住罗三炮的手。
他们可知道罗三炮的脾气,急眼了除了在南京城不敢杀人,在哪都敢杀人。
罗三炮喘着粗气,杀气腾腾的盯着半透明轻纱屏风后面的身影,就听那人继续说道:“不是那种娘们,是说他为人处世娘们。咱们镇海府都传开了,说罗三炮这次带海盗上岸劫掠火炮,能成功就是因为他把自己手下兄弟都卖了,堵住海卫和营卫的官兵才得手的。”
“真要是这样,那罗三炮都不如娘们!”
“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海卫营卫的官兵誓死拼杀,追到东海杀了几百海盗,那人头一串串的带回来了。”
罗三炮听明白了。
这一定是江浙水师、东大营和各海卫放出来的话。
一来能把他们自己摘干净,二来还能顺道污蔑自己,真是恶毒又恶心的一石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