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潇雨晦,天昏地暗。
一场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足足下了七天七夜,将乌烟瘴气的临安城浇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四月十五,下午。
狂风暴雨渐渐止息,变成淅淅沥沥的蒙蒙烟雨。
本应在静谧中度过清凉春夜的天机阁,却毫无预兆地迎来一场多年鲜有的大热闹。
黄昏时,枢密院中侍郎白锦,亲率西府禁卫营冒雨前来,在一众金刀校尉诧异的目光下,白锦下令众军士将天机阁团团围住,连一只苍蝇都休想肆意出入。
日落时,御林军副统领率三百御林军火急火燎地赶奔天机阁,他们并未像白锦那般在阁外驻守,而是一股脑地涌入阁中,将天机阁内各间庭院、厢房统统戒备起来。.Ь.
入夜时,枢密副使钱大人的车驾缓缓而来,在白锦的恭迎下,撑伞步入天机阁。
一炷香后,东府侍郎贾大人乘轿而来,由仇寒、秦卫于门外迎接。人未下轿,甚至连轿帘都未撩开,直接抬入天机阁。
又过去半个时辰,赵禥在数十名护卫的簇拥下骑马前来。今夜,他代表荣王爷。
几拨人马纷至沓来,皆是行色匆匆,一言不发。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令不明真相的金刀校尉和天机阁学徒们大惊失色,纷纷在暗地里揣测起来。
丁丑被接踵而至的阵势吓的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地跑到柳寻衣的房间,向他讲述外边的情况。
然而,柳寻衣却对外边的变故漠不关心,依旧优哉游哉地自饮自酌,借酒消愁。
望着心慌意乱,滔滔不绝的丁丑,柳寻衣将手中的酒壶扔到他怀里,醉醺醺地调侃道:喝了它!你不是害怕吗?醉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酒壮怂人胆,此话我倒是听过。丁丑辩解道,但我不是害怕,只是……有点担心。柳大人,你说这么多人突然闯进天机阁,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都与你无关。柳寻衣满不在乎道,自有侯爷和仇大人他们应付,轮不到你杞人忧天。
我听说皇上早就看我们天机阁不顺眼。眼下,西府禁卫营和御林军气势汹汹,会不会……言至于此,丁丑的脸色变的愈发惶恐,战战兢兢道,会不会是对付我们?
对付我们?柳寻衣反问道,如何对付?
轻则裁撤天机阁,重则……将我们统统拿下治罪。
哈哈……丁丑的天真令柳寻衣放声大笑,戏谑道,我们何罪之有?为何裁撤我们?又为何拿我们治罪?
这……古语云‘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皇上若想对付我们,根本不需要理由。
小丁子,如果你能将胡思乱想的本事拿出十分之一放在练功上,下次考验定能轻松通过。
面对柳寻衣的揶揄,丁丑却信以为真,惊喜道:真的?
真的,还不快去站桩?
好是好,可外边都是凶神恶煞的御林军,我……不敢出去……
砰、砰砰!
丁丑话音未落,紧闭的房门陡然被人叩响,登时将忧心忡忡的丁丑吓的身子一颤,一溜烟似的跑到柳寻衣身后躲起来。
是谁?柳寻衣淡然一笑,同时用手揉了揉丁丑的脑袋,以示安抚。
是我!门外传来赵元阴沉()
而略显嘶哑的声音。
闻言,柳寻衣荡漾的心思陡然一怔,迅速起身朝房门走去。
然而,未等他开门,赵元已推门而入,径自走到桌旁坐下。
拜见侯爷!
一见赵元,柳寻衣和丁丑赶忙跪拜行礼。
不必多礼,起来吧!赵元颇为不耐地摆摆手,向丁丑吩咐道,小丁子,你先出去,本侯有事和柳大人商量。
是。
丁丑怯生生地答应一声,再也顾不上外边凶神恶煞的御林军,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侯爷,我听小丁子说……
寻衣,本侯对你视若己出,答应你的事从不食言。赵元不理会柳寻衣的疑惑,开门见山道,希望你对本侯也能赤诚无私。
面对一反常态的赵元,柳寻衣顿生一头雾水,迟疑道:侯爷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