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接到那个电话之后，他觉得诈骗的可能性不大，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多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他能看到乌鸦喝水之后水流的趋势，也能看清麻雀觅食后消化的速度，以及一些人与人之间细微的动静。

有时候是福利，有时候是烦恼。

“可是，很奇怪。为什么没有人路过这里？刚刚那些兄弟骑手们明明就在身后。”

人云亦云：事出反常必有妖！

前世的经验突然在此刻发挥作用，被无数短视频、网文、神剧洗礼过的白夜，忽然产生一个新的念头。

“她不会就是我的第3000单顾客吧？”

叮？咚?wakabaka？

白夜刚刚翘起的嘴角迅速被压住，期盼中的系统外挂金手指老爷爷，一个都没有出现，就连只剩三分可疑的诈骗电话也没有再次响起来。

但是，那个女孩有动静了，动静非常快非常大。

斑驳树影中，幽暗灯光里，白夜原本狭长帅气的眼眸中，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绿色身影直接原地干拔，以秒级的速度闪现到他的面前。

飓风侵袭一般，身下的灌木全部枯萎。白夜应声落地却毫无痛感，接着，他的脑袋被高高擎住。

鸭子被捏住脖子，是无法发出声音的，更何况此时的白夜。

他还要被迫与对方对视。

那是一双灰色中泛白无神又空洞的眼眸，嵌在青灰色腐败脸颊里，肉眼清晰可见蛆虫们在里面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一股极度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如同三月未冲的人间马桶。

白夜胸腔中瞬间涌出巨大的恶意，想吐又吐不出，可竟然能呜呜两下。

甚至，能够发出一些别的声音。

“你，是人，还是鬼？”

“嘻~姐姐，我，当然，不是人！”

对面的女孩浅浅一笑，眼神妩媚笑容动人，就像人间的四月天。刚刚那一幕，却像噩梦一样，消失不见。

“可是，姐姐我，刚刚差点被你撞死呢！不信你看看，人间的腿上还流着血呢！”女孩边说，边伸过腿来。

白夜艰难地往对方腿上看去，白色荧光下真的有一抹殷红，周围的气氛变得绯红，一种叫做暧昧的情愫在某些人的心中产生。如果不是脖子还捏在对方手里，白夜觉得自己可能会有一点点抱歉的感觉。

“抱歉，姐姐你真不是我的菜！”

滴滴滴滴~

忽然耳边响起来一阵更加急促的喇叭声，数道明晃晃的白光将白夜晃得眼晕，努力闭合又睁开，他看到一群身穿不同颜色的同行们，正纷纷按动电动车的喇叭，朝他呼喊道：

“你撞死人了，咋还逃逸呢？”

“逃逸是犯法的！”

“就算你车技再好，人长得再帅，也大不过法啊！”

“除非你是天道哇！”

“太扯了吧，你怎么能随便提天道他老人家呢？会遭天谴的~”

乱七八糟的话语在白夜的头脑中，响起回荡断片回档。

“我真的，撞死了，一个人吗？”

眼角余光里，他好像真的看到一道绿色的身影躺在不远处，一动也不动。对方很快被那群同行围住，有人还拿出了手机，好像在拨打求救电话，有更多的路人从别处涌了过来。

画面开始模糊，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白夜感觉嘴唇好像有点湿，就伸出舌头舔了舔。很润很甜，非常解渴，还能缓解他此时复杂的心情。

啪~

一滴水珠落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的感觉将他游荡的思绪唤醒，四周瞬间再次安静。刚刚忙碌的人群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眼前这张灰白无神的面庞，根本挥散不去。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没事了，小弟弟？游戏不是这么玩的，你有点嫩哦，但是姐姐喜欢！要不要和我做一个新的游戏？”女人将脸庞贴向白夜，嘴角扬了起来。

那里一片空洞，如同旋涡，看不到舌头。

砰~

又是一股巨力，将白夜甩到了电杆上。剧烈的疼痛让白夜的眼睛快速眯起，胸腹间沉闷了好几分，身体出现麻木的感觉。

他还来不及呼喊，一只脚已经踩在了他的脸上。褐色的脚趾甲泛起幽暗的寒光，让他肌肤如同针扎。

“我，倪虹，确实是你的顾客。现在，是你的上帝！”

倪虹的声音不再魅惑温柔，变得冷酷无情，仿佛在耳边，又像在遥远的地方。

“看吧，还是我赢了！哈哈~”她扭动着腰肢，笑个不停，脑袋卡在脖子上颤抖了几下，没掉。

呼~呼~呼！

白夜好像在溺水，扑腾了好久终于能呼吸。他赶紧呼吸几大口，让胸腔顺畅了许多。

他原本略带慌乱的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一抹笑容，调色板一般意味难明的笑容。

他摊了摊手，无奈道：

“谢谢你的坦白，我只好替天行道！西瓦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