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兰主任,第三类呢?”
“第三股,新欧洲。,主要是21世纪后加入欧盟的中东欧国家:捷克、斯洛伐克、波兰、匈牙利……也包括巴尔干半岛上已经入盟或正在争取入盟的国家。”
兰新志的语调带上了一丝探索的意味:
“他们的诉求和前面两类有明显不同,主要寻求的是在制造业和基础设施上的直接投资,希望借此机会获得发展资金,平衡德法意等传统西欧强国的影响力,比如捷克代表就非常明确地提出,希望华夏车企或配套企业能去投资建厂,升级他们的工业基础。”
袁建生手一抖:“我们的车企,去欧洲建厂?”
兰新志点头:“你不搞工业,可能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总之这一条反而不是没有可行性,我们前些年收购了不少欧洲汽车品牌,完全可以统一弄到捷克生产。”
又扒了几口饭之后,他放下筷子,继续分析道:
“这些国家的问题是政局稳定性差一些,政策连续性存疑,不过优势是开价很低低,对投资回报率的期望相对务实,劳动力素质不错且成本有竞争力,有潜力成为我们未来深入欧洲腹地、建立多元化合作支点的重要突破口。”
介绍完这纷繁复杂的图景,三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中带着更深的忧虑。
“这么分析下来,我有个强烈的感觉。”游旭缓缓开口:“我们这次来,名义上是和‘欧盟’这个整体谈判,但实际操作中,我们面对的更像是一个由二十多个各自打着小算盘的主权国家组成的松散联盟。”
袁建生沉重地点头:“‘欧盟’作为一个能有效协调内部利益、代表整体意志进行谈判的实体,在这次危机面前,其意义……恐怕已经近乎归零了。”
“这意味着我们的谈判策略必须做出重大调整。”
游旭总结道:
“试图达成一个一揽子、覆盖所有成员国的‘整体拯救方案’,难度将超乎想象,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我们很可能被迫转向一种更复杂、更耗费精力的模式,也就是跟不同集团、甚至单个国家进行多线、分层次的谈判,针对不同的对象,设定不同的条件和目标。”
另外几人没有回答。
这无疑将大大拉长谈判周期,增加不确定性。
但确实是更加可行的路线。
“而且,这也意味着,国内必须对这种‘欧盟整体性瓦解’的新现实有充分的认识和准备。”
兰新志深吸一口气:
“我们的资源是宝贵的,必须用在刀刃上,核心国的诉求要部分满足以换取合作,但也要防止被绑架;对边缘国的‘甩卖’,要极其谨慎地甄别,避免接手烫手山芋;至于新欧洲,则要着眼长远,选择政局相对稳定、合作意愿强的伙伴,进行有战略意义的试点性投资,将其培育成未来的支点。”
“这盘棋,比我们出发前预想的,要复杂艰难十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