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司机是个懂行的，陈东问了照实回答：“如今外地来的有钱人，喜欢住在大酒店里。本地客人更愿意去城东的高丽会馆和东瀛会所，只有一些旧文人，还愿意来光顾此处。但这些人里头，有钱的人不多。不少人就算以前家里有钱，几十年下来也败光了。”

陈东明白了，点点头，吃喝嫖赌確实比较烧钱。

大门是开的，进门时一个老头在扫地，看见来人便询问：“这位先生来此有事？”

陈东上前出示邀请函后，老汉看了笑道：“您来的早了，这里的先生们聚会都在下午两点以后，而且不是每天都聚会。

陈东沉默了一会才道：“现在没有管事的在么？”

老汉道：“有啊，不过昨晚上打麻將折腾到下半夜，这会还没醒呢。”

陈东不禁微微扫兴，想到还需要这帮虫豸帮自己背书，便忍下不快道：“那行，我下午再来。”

老汉叫住道：“这位先生第一次来吧，留个电话吧。回头我让这里的管事打过去，重新確定一下时间，他大概是没想到您真能来。”

陈东瞬间明白了，原来是有枣子没枣子，先打三桿子。

人也没指望自己就能来，来了也未必能捐钱。

行吧，陈东留下电话號码，家庭住址，名字，转身告辞了。

扑了一个空，陈东心情不悦，上车的时候发现有两个混混摸样的男子在车子附近蹲著，很不爽的上前瞪他们：“你们蹲著做啥？”

这两人很紧张的站起来，冲陈东鞠躬道：“回先生的话，我们奉命跟著您。

您知道，京城有的地方，它不太平。”

陈东好奇的问：“京城的治安很差么？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一个汉子恭敬的回答：“得看地方，看时候。”

陈东回头看看司机，见他淡然的很，便来了兴致，掏出烟来散给两个壮汉：“说说，都有啥讲究。”

陈东也看出来了，这是贾氏安排跟著他的人，平时藏的好，自己没发现，今天算是撞上了。

“谢谢您嘞。”壮汉接过烟，点上之后才继续：“看时候，说的是比二十年前，那会治安更差，这一片隔三差五的有人打闷棍。运气好的丟点钱財，运气不好的，一棒子下去人没了。看地方，这一片治安一直很一般。京城治安最好的地方在西城，城外治安最好的地方，则在石景山那一片。治安最差的，东城一直到通州。”

陈东指著这一片胡同道：“这一片就没改造过？”

汉子笑道：“这就是改造之后的，早先地上都是石板路，也没个路灯。行人夜里出门，都是打灯笼。早年间还有宵禁，如今没宵禁了。到了晚上，各路牛鬼蛇神都出来找饭吃。这地界买卖大不如前了，治安比以前好了不少，东城和通州那边人来人往的，那才叫一个乱，走街上都有人抢东西。贼人坐著摩托车，呼的一下，夺了就走。昨天还听说一个案子，一个妇人在城东叫人摘了耳环，耳朵血拉拉的。”

陈东抬眼看了一下，这一片真的有点陈腐之气。相比之下，也许城东和通州那边治安是不好的，但更加的有生气吧。来的时候坐的飞机，还真的没见过。想了想，陈东道：“去东城看看。”

说著上了车，陈东回头看一眼，后面还跟著一辆车，难怪之前司机来的这么快，原来还有帮手。

“这两位是哪找来的？”陈东突然问司机一句，司机倒是很淡定：“回老爷，是倪大爷的人。这位倪大爷，他们的祖辈就是给贾璉老祖干活的。那会叫黑虎帮，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改成安保公司了。您以后出门，他们都会跟著。”

陈东笑问：“至於么？这不是首善之地么？”

司机道：“至於不至於，那得看人的命不是。早年间也没这行，十年前有个有钱人，全家都叫人给绑咯。干活的人来自外地，於了一票就走。现在衙门也没能破了案子。就为了这个案子，顺天知府都被连累了调走了。我小时候，京城的治安更差，那都不是什么市面上的贼人做坏，而是朝廷里权贵明著作恶。大街上给人小姑娘拉走的案子，我都听说过。”

“京城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陈东很是错愕的应和，司机笑道：“人若是不受王法约束了，可不是肆意妄为么？当年的陛下约束不了他们，犯了眾怒，这才引发了兵变。那会我还在上小学呢，一个院子里的孩子上学，都要大人送，生怕半道上让人拐子绑走。要不怎么京城的百姓怀念贾老祖呢，他在那会，京城治安一直都很好。做官的也很上心，生怕一个不注意丟了官位，衙门的差人也很上心，生怕丟了饭碗。”

经济快速发展的地方，治安不好，这个陈东是有印象的。他来的那个地方，治安变好也就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东城这边確实热闹，真可谓人流如织。各种做买卖的人聚在这里，吆喝声此起彼伏。

陈东步行在街上，东张西望的感受著这地方的人间烟火气，走几步有个乞丐捧著个破碗，陈东傻笑著乞討。

陈东习惯性的摸口袋时，身后跟著的汉子上前呵斥：“刘癲子，滚，招子放亮一点，记住这张脸，这是贾氏的女婿。”

陈东这才注意到，附近还有好几个乞丐盯著他，只要他给钱了，其他乞丐就一拥而上的要钱。

喝退了乞丐，壮汉才回头冲陈东笑道：“您別可怜他，回头天黑了，衣裳一换，比我们这些苦哈哈风光多了。”

懂了，这是职业乞討的。穿越之前的陈东还真没见过这个，不过倒是网上见过一些只要钱，不要吃的乞討者。

“他是乞丐头子？我看边上好几个乞丐都看著这边。”陈东確定一下，壮汉笑道：“这一片的乞丐，每天要到钱，他收走一半。老东西可不是个好玩意，他收养了不少孩子，专门干这个。”

陈东费解的问：“衙门就不管么？”

壮汉苦笑道：“衙门的人也要挣钱的。”

陈东双手叉腰，微微抬头，吐出一口闷气之后才苦笑道：“真是败兴！”

儘管如此，陈东还是坚持在这一片闹市转了一圈，如果不是遇见几个乞丐，总体上人来人往的，看著非常的兴旺，一片生机勃勃的。

（八十年代，我十几岁的时候，经常在城里看见专业乞討的。尤其东门桥附近。一开始我也给几毛钱，后来发现每次都能遇见他，就没给了。）

转了一圈，附近找个馆子吃午饭，陈东还特意请两个汉子也吃了饭，这二位很是感激。

人家也不差这顿饭，无非就是陈东看得起他们，让他们心里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