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不急一时

不知小想到了什么，那铜铃大的眼眶转瞬间便被泪润湿。

洛飘零分明没向小看上一眼，却似是已知道发生何事。

牛轲廉则是不敢看向小。

照常而言，小孩子在满腹委屈迸发出来后，总要跑入大人怀抱中或是跑开偷偷寻个地儿将眼泪发泄完。

可是小没有这么做。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穷人孩子早当家，在来到牛家前，小便一直随父母过节衣缩食的日子，说不上苦，但定是穷的，在父母奶奶先后离世后，小的心智便被迫成长，总要比同龄孩子大上个三四岁。

拥有近乎十岁孩子的心智，基本能听懂一早上大人所说的话了。

小听懂了，也有了自己的见解。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阿爹阿娘还在时总跟我说，他们以前住在大山里，以采药为生，村里偏穷，很多人不识字，他们也不识字。突然来到海边后，发现这边的生活要比大山里好，但不识字就很难过上好生活，只得跟着别人出海学打渔，这不是这儿最赚钱的来路，却是机会最多的活路。但这活路得看老天爷吃饭，运气好时能多吃点，运气不好时便没得吃，老天爷不高兴时，甚至连命都会给收了……”

一大段话说下来对小而言还是有些吃力，可她依然努力说完，没有任何断续，而后她坚强地瞪圆了眼，不眯上，只可惜未能止住眼泪下淌。

洛飘零见状神色如常。

雪清欢撇撇嘴，心里显然不是滋味。

梦朝歌揪着衣襟下摆，很想去抱抱小安慰安慰她，却感受到了来自小女孩的坚强。

牛轲廉心有不忍，却更不忍心撇开头，面对着小，他哪还能逃避？

“那样的日子是没有意义的日子，他们总会说以后得攒些钱找先生教我识字，这样小才有机会能过上有意义的日子。”

小目光灼灼，直盯着牛轲廉总算移过来的视线。

“大牛教会了小识字，小懂了很多很多字，可惜这些爹娘奶奶都看不见了，更可惜的是现在过的日子依旧毫无意义！”

牛轲廉身躯轻颤，问道：“现在这日子也过得没有意义吗？”

“你一天天的，都是早早出门去港口搬东西，搬完赶早回家陪我玩，偶尔煮些不一样的东西给我吃，买些不一样的东西给我玩儿。”小说着往后看了眼金鱼缸，又马上正过身来，“大牛努力地在让每个重复的日子变得不一样，变得有点意思，但始终是重复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忒没有意义！”

牛轲廉嘴角不知不觉间变得苦涩而黏糊，久久开口道：“那大牛该怎样做，小才觉得有意义？”

“做些大牛曾经想做，后来，到现在都不敢做的事。”

小说着说着看向了洛飘零。

感受到小的目光，洛飘零偏头冲着小微微一笑。

牛轲廉曾经是何等身份？

中州五虎将之一，战场之事一点即可透，何需如此多费口舌？

此番来此诸多长篇大论，从始至终都不是对牛轲廉说的。

而是对小说的。

没成想，小此时竟也意识到了这点。

洛飘零心道：能和护国虎将作伴的小姑娘果然不凡。

半晌之后，牛轲廉终是缓缓道：“我懂了。”

“不过，我该以什么缘由带小离开津州城？”

这问题是问向洛飘零三人的。

见识了场间局面的神妙变化，雪清欢也领悟了其中关键，对洛飘零的佩服只得再上一层楼，这时总算能接上话，便道：“小父母不正是从岭南药谷附近的大山中走出来的？带小回父母家乡看看，再合理不过。”

牛轲廉微微一愣，未料到洛飘零他们竟查得这么仔细，转念一想这般做事果然极为妥当，心下对这帮年轻人的信任便又多了几分，颔首同意后道：“那么我们该何时启程？”

只见梦朝歌从怀中掏出一折起的信纸递给牛轲廉，待其接过后方道：“还需牛叔将这上边的路线牢记于心，从津州城到药谷一路上我们都做了安排力保牛叔和小无事，我们计算了大致日程，不需赶路不出一个月即可到达。”

说话间，牛轲廉已开始默记起纸上的信息。

雪清欢郑重道：“如若遇上突发情况，受迫改道而行，沿路留下信纸中右下角的标记，道义盟、听雨阁、一曲流年阁会及时去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