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听闻，宇文黯拥兵二十万，出行车架十六乘，前呼后拥三里地，此等风光想想都令人心折！”
“我方才听闻，刘君有言‘大丈夫当如是’，觉得有趣，便请刘君来此，一晤小叙。”
方锐则是给自己斟了杯酒，望向下面，侧耳倾听。
“有趣！有趣！”
蹉跎岁月，困顿半生，终究一事无成。
“唉，这年岁，有人受灾，有人发财。都说天灾人祸，可天灾哪能比得上人祸呢？”
一路走来，自家叔叔总能骗吃骗喝……不是，总是能被‘送吃送喝’，她都习惯了。
但。
“我听闻，凉州李昱，广开言路，善于纳谏，从山匪跃居一路诸侯，如今已占据一府五县之地，可为英雄否？”
方锐看着下方大堂的刘昀，嘴角玩味，勾勒出一丝笑意：‘饶州的天定蛟龙，至今困顿，这是我没想到的。’
方锐得知了：刘昀是衙门中的一个小旗官，素好交游，每月俸禄不少，可因为豪爽请客，每每月中就散尽，许多时候还要去兄长嫂嫂家蹭饭……
“何不请官府主持公道？”一个年轻书生模样的人开口。
虽说并非气运决定一切，理论上说，只要那位反王可明晰天地，抢先速发，压制天定蛟龙；或者做得极为出色，一次次战胜天定蛟龙，就可夺运改易命格……
“谢过先生。”
辛雪儿玩耍。
“凉州出了个‘妖盟’，‘妖盟’中有个妖祖，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据说，身高九尺，黑面獠牙，会吞云吐雾，驱兽成军……”这人语气兴奋。
“不说凉州，咱们饶州，不是也出了个宇文黯？一朝起势，连下神木、余清两府之地。”
刘昀在小二带领下，满脸狐疑地来到隔间，一眼就看到了方锐。
“此人……自然当得。”
他暗忖着，以神通‘天子望气’观望刘昀，透过蛟龙自晦的重重迷雾，看到了：刘昀气运显化之蛟龙，仿佛受到什么东西压制，萎靡不振，甚至形体都变得虚幻，几欲炸散开。
“先生……先生喝多了。”
“哪能？哪能？”
掌柜的出面，还是有些效果的，可等他转身，这些这些酒客们的议论声，又开始了。
方锐笑而不语。
……
刘昀追出去，越是大喊，方锐走得越快，呼吸之间，已消失不见。
“这……”
霎时间。
下方，纵然墙上贴着‘莫谈国事’四字，可挡不住这些酒客们的谈兴。
“刘君请坐。”方锐摊手。
“这……”
‘不是……就是……’
“走了！”
“原来如此。”
‘这脸皮，莫名让我想起一个人。’
……
不过，终究还是给了面子，换了个话题。
“困顿只是一时，我观刘君，终有出头之日。”
在交谈中。
“我听闻，饶州宇文黯，天生神力，纵横捭阖，迄今未逢一败，如今已占据两府六县之地，可为英雄否？”
“此人外诚内伪，性格多疑，最多，可称枭雄，非为英雄也。”方锐摇头。
“哦，对了！”
方锐自斟自酌，又饮了一杯后，忽地伸手在袖中一抹，取出一块蟠龙玉佩，扔了过去。
方锐抚掌而笑。
刘昀非是不善言辞之人，与方锐见礼后，打开话匣。
这玉佩与赠予曹孟那块一般，其中蕴含了一缕混沌龙珠本源，对此等蛟龙有着大用。
“是。”
“公子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小二拍着胸脯下去了。
刘昀心中嘀咕着，开口道：“我听闻，原州曹孟，素有大志，礼贤下士，趁剿匪一朝起势，如今已占据二府三县之地，可为英雄否？”
这个位置是极好的，采光极好，一盆不知名的盆栽沐浴阳光，折射点点光影，通透如琉璃；又能透过围栏，俯瞰下面，倾听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
方锐脸上带着笑意，忽然拂袖一挥，那一壶青梅茶中袅袅青色气息提取而出，没入另一壶酒水之中，让其如同煮沸了般，汩汩翻滚。
“那便谢过先生了。”
“自家都过不下去了，那还有心力同情别州？”
刘昀抓过玉佩，脸上一喜。
“可不是？粮食减收，想要活命，就得借债，可借了‘砍头债’，那就没了头儿了，最后，地没了，人也没了……纵使有些家底，不去借，可也防不住有人盯上，专门坑你……”
他拉着辛雪儿的手，蓦然起身。
“大丈夫当如是！”
“善！”
刘昀到底也非常人，很快整理心绪，正色坐下。
刘昀回头坐下，看看自己发福的双腿，看着浊酒倒映的些许白发，想想少年时立下的志向，自己半生努力……
一群苦命人，不借着三两碗浊酒宣泄一番心中的苦闷、憋屈，是会憋出病的。
“我连襟的侄儿的兄长的邻居，在府衙中当差，就听闻消息，那个自号‘妖祖’的狠人，将凉州州城世家的老祖都杀了……”另一人接茬。
“哈哈，好，一赠一还，不亏不欠，大善！”
‘效仿先贤，青梅煮酒论英雄？此典故我怎么没听闻过？看来，以后还是得多读书啊！’
方锐暗忖着，失笑开口：“罢罢罢，尔有所求，吾当有应，此灵戒中，有神药一株，《龙神功》一门，便都赠予你吧！”
——倒不是贪图什么，或者急功近利索求回报，而是：若真如方锐之前某些猜测，这东西，或能作为一个后手。
“听说，有擅望气者，言此人乃是反王命格，是个为王前驱的……”有人小声嘀咕。
“蹉跎半生，一事无成，让先生见笑了。”刘昀说着，羞惭掩面。
……
‘质地不错，好玉啊，若是卖了，想必，也能卖个百来两银子……当然，这位先生必是高人，所赠之物必是不凡，卖是万万不能卖的。’
“成王败寇，什么反王不反王，为王前驱的？真成事了，那就是真王。”
说罢。
“哎，先生！”
“咦？！”
方锐带着辛雪儿，出去酒馆门外，忽地脚步一顿。
他目光瞥到，远方巷道，有一道白衣倩影，清冷皎洁如天上月，一闪消失不见。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