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下意识握紧伞柄。
其实也不是恍惚,他吟出的那几句诗,可以说是应景的有感而发。
韩瑶仰头看向天空,“从我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是韩家生意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温暖的气息袭遍全身,从没有过的安全和温馨充满了心房。
“我不奢望能天长地久,哪怕只是短暂的拥有,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陆山民也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瑶瑶,你本该过上更好的生活,一个本本分分的男人,一个安安稳稳的家,一个平平静静又快快乐乐的人生。是我,毁了你的人生”。
“聊聊”。
凉亭里沉默下来,两人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山民,随着你的本心所向去吧,做你想做的事,不管别离,不论生死,我都能接受,我不想看见你过得这么辛苦”。
陆山民看向韩孝周,后者一脸的真诚,没有丝毫刻意的做作,仿佛就像岳父对女儿女婿的真切的祝福一般。
韩瑶与韩孝周和陈北天打过招呼后就进了别墅,韩孝周朝陆山民招了招手。
陆山民住的地方离韩家并不远,当初康泰集团的张康泰送他这套别墅的时候就很贴心的考虑到别墅的位置。
陆山民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韩瑶,她的眼里噙着泪水。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这么说来,是我解救了你,你得感谢我才对”。
“瑶瑶是个好女孩儿”。
陆山民点了点头,“韩叔叔是个有情之人”。
陆山民伸手擦了擦韩瑶的眼角,他宁愿韩瑶永远不要看破这一层,但他还是小瞧了韩瑶的智慧。
两人都静静的享受着静谧中的温暖,就像是两个在寒冬冻得瑟瑟发抖的人紧密相拥,不忍分开。
陆山民最近常常回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和尚坐禅为的是成佛,他练字为的是求心安。
陆山民轻轻抖动了一下肩膀,“我也没有很随意啊”。
看着陆山民一脸惊讶的表情,韩瑶把头从陆山民肩膀上抬起来,得意的说道:“怎么?没想到我这么聪明吧”。
心安,这个曾经他无法理解的词汇,现在他终于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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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孝周淡淡道:“你能帮着我女儿说话,我很欣慰”。
韩瑶脑袋一阵空白,半天才反应过来,双手紧紧抱着陆山民后背。
陆山民缓缓道:“女人就是心软”。
陆山民摸了摸韩瑶的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韩瑶继续说道:“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连在一起想一想就明白了”。
陆山民没有明确回答,缓缓道:“你说是就是吧”。
韩孝周悠悠道:“天上虽无月,池塘夜灯明,莲洁正发,翁婿话风云”。
韩孝周没有接话,过了片刻才说道:“我等着你说‘但是’呢”。
韩瑶紧紧搂住陆山民的胳膊,说道:“所以呢,你真没必要对我愧疚。我的人生从来就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即便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我爸也会想方设法促成今天这个局面”。
“妈妈说,要流泪的时候仰着头,眼泪就留不下来”。
“你想明白了什么”?陆山民下意识问道。
韩瑶也抬手摸了摸陆山民的头,“对啊,我们都是苦命的孩子。所以你是真的、真的、真的不用对我愧疚。如果说你是个火坑,那也是我爸一步步把我推进去的,跟你无关”。
韩瑶撇了撇嘴,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陆山民额头,“说你胖还真喘上了”。
韩瑶嘟了嘟嘴,“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话”。
陆山民握伞的手伸出一根大拇指,“确实聪明”。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池塘中的莲,没有说话。
“韩叔叔一向闲散,但最近好像很忙”。
韩孝周微微一笑,“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是脱离了低级趣味,超越了世俗简单道德,去追求更高境界的道义的人”。
陆山民不置可否,“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只是觉得有些事没看见就算了,但既然看见了,就不应该视而不见。否则,就难以心安”。
韩孝周点了点头,“但求心安四个字,看似简单,但实则世上没几个人能活得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