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三更刚过。
萧元彻的旧漳校场之内,黑压压的站着一千多的憾天卫。
头前黄奎甲,一身乌金战甲,手中执着一双乌金铁戟,胯下乌骓神驹,宛如战神。
身后一千憾天卫,皆着乌金甲,执黑色镶红边的战旗,胯下清一色黑马,马低嘶声声,旌旗猎猎,气势昂然,憾天有威。
只是黑潮正前方,黄奎甲的左侧,却凸显出一匹白马。
马上一员少年将军,银盔素甲,白袍长枪,傲然于阵前,肃杀无双。
很多憾天卫的人都不认得,但看自己的都督黄奎甲并未怠慢于他,便在心中默认了这白袍少年将军该是这次摧毁沈济舟据点的另一位主力将军了。
此人不消说,苏凌力荐的——林不浪。
其实最开始苏凌请命去找林不浪时,林不浪并不愿意前去,他对萧元彻的印象谈不上好,当然也不至于厌恶。
他心中想着只安安心心的做苏凌的亲卫便心满意足了,至于立不立功,升不升官的,他根本不在乎。
憾天卫列阵完毕,呼号三声,皆举长矛,气势震天。
林不浪这才一笑道:“公子还是没变,总是跟不浪说真话的,其实不浪根本不信,麒尾巢只是一处普普通通的临时据点。只是公子之前不说,不浪也就不问了.”
对于黄奎甲这样的,十个捆一起也不如苏凌一个人心眼多,苏凌应付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苏凌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激赏道:“自家兄弟,我自当如实相告,不浪啊,你为何会觉得这麒尾巢不是一处普通的据点?”
林不浪这才神情一肃,轰然点头道:“公子放心,不浪必不坠公子名头!”
月光洒在他的白衣之上,突然显得有些缥缈出尘。
说着,也不等苏凌和郭白衣回话,当先挽着许宥之的手,径自走了。
郭白衣淡淡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离去的两人道:“我如何会眼红?主公新得旧人,正欢喜不已,有此行事,也属人之常情,我又不是三宫六院那些娘们儿,争个什么宠呢?只是,苏凌啊,你可听说过,无百日红但愿主公和许先生能一直如此吧”
“这个好办.”
黄奎甲心里苦,但也没有办法,只得连连点头道:“省的!省的!俺老黄办事,苏小子你还不放心??”
苏凌收拾心情,将林不浪拉在一旁,从怀中掏出那枚许宥之身上的令牌,递给林不浪道:“此乃进入麒尾巢的令牌,有了这个,你便可随机行事,强攻麒尾巢,还是赚开他的寨关,都随你”
萧元彻这才手执令箭,蓦地朝着半空一掷,朗声喊道:“憾天卫,以敌人的血,铸就憾天之威!大军,出发!”
苏凌尽量憋笑,说得郑重其事道:“丞相有令,为了迷惑敌人,此次明面憾天卫由黄奎甲统领,但暗中自黄奎甲始,所有憾天卫军马,皆归林不浪调度,是打是收,是走是停,皆由林不浪决定,如有违背,罚不得饮酒一个月!”
萧元彻立于校场中间,虽身着便服,但气度不凡,威压昂然,左侧许宥之,右侧郭白衣和苏凌。
折腾了半晌,他却越发精神起来,忽的翻身坐起,朝着帐外守卫唤道:“去把姜琼.张蹈逸.找来,我有事要说”
“喏!”
黄奎甲本身听了还有些气不过,为何自己堂堂憾天卫大都督,要听这个年轻人,看他细胳膊细腿的,自己一个人能收拾他两个的,这也忒窝囊了些。
苏凌暗笑,正说这个大爹,他就凑过来了,省的自己在叫他。
他细细想了想早些时候许宥之献的计策,暗自觉得许宥之的计策倒也不是都不可取。
萧元彻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凌,方淡淡道:“我也乏了,宥之啊,随我回去,咱们好好叙旧,苏凌和白衣,没什么事,就都先回去,等憾天卫捷报传来,再来我行辕商议!”
不过,或许是今夜夜风有些凉,被窗外的风一吹,沈济舟脑袋也凉快下来了。
苏凌怎能让他真跪,忙上前一把将他拽住道:“奎甲大哥甲胄在身,无须多礼,就站着听罢!”
苏凌哈哈大笑,许诺说,此次若尽全功,必然替林不浪向萧元彻求取一件马上趁手的兵器。
苏凌闻言哈哈大笑,两人对视一眼,郭白衣方道:“我也累了,你应该还有事要交代给奎甲和不浪,我就先走了,免得碍你的事”
他还想着让大军等下,自己去找萧元彻论论理去,可是听到苏凌说了,若是不听,罚他一个月不得饮酒,这不是要了亲命了么。
林不浪接了令牌,揣在怀中,方淡笑道:“公子,这令牌其实给奎甲大哥更合适,他是主将,怎么打,我得听他的,我不过是个副手.”
但见黄奎甲赶紧抱拳,连声应诺道:“使得!使得!不浪老弟让俺打俺就打,不让俺打,俺看见蚂蚁都绕着走!放心就是!!”
他算个啥?自己给他碗饭吃,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渤海姓沈,不姓许!
奶奶的,什么事都听他的,我沈济舟的大将军给他做不就行了么??
苏凌暗自叹息,郭白衣果真无双之才,深不可测。与人心之上,无论是谁,都能顷刻洞察。
无他,心烦意乱。
苏凌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又压低了声音道:“方才许宥之的话中,我隐隐觉得此事,并不会那么简单,若是在途中你.你可这般这般行事当然,你自己也可随机应变”
苏凌还未说完,忽地眼前一个大黑脑袋凑了过来,牛眼一瞪,嘟嘟囔囔似不满道:“苏小子、林小子你们俩在那里嘀嘀咕咕个什么,是不是又没什么好话,编排俺老黄呢!主公都已经下了开拔令了,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干啥.”
林不浪这才不说什么,在教校场临时找了一杆长枪,骑了白马,顶盔掼甲这才来到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