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纛之下,一员大将顶盔掼甲,端坐在一匹红棕大马之上,面色冷峻,眼射寒光。
冷峻的眼中两道寒光越加浓重,他看了几眼,这才朝着身后轻轻招了招手。
“呼——呼——呼——”
紧接着茅屋之中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许是不少的东西被推倒打碎。
那两员副将对视一眼,在马上一抱拳,翻身下马,“锵锵——”两声,各抽腰刀在手,并不迟疑,举刀朝着茅屋大门前逼近。
火光之下,略略看去,这甲士的队伍,约有三百余人。每个人皆斜挎弓箭,背上皆背着箭壶,箭壶之内皆插满了羽翎箭弩。
待那最后一丝火苗熄灭,他方有些意兴阑珊的自言自语道:“可惜了!!可惜啊.罢了,本将菩萨慈悲心肠,人死魂灭,留两个人,在这灰砾之中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还未完全烧化的这些贱民的尸体,抬了回去,找些草席卷了,扔到乱葬岗去,也算本将对他们的仁慈吧!”
“哗——”
那无数的火焰箭雨甫一接触到下方茅草屋,顿时烈焰飞腾,火光冲天而起。
“喏——!”
有人应了。从后面队伍中跑出两员小校,冒着大雨,在焦炭灰砾中来回的翻找起来。
“诸位,杀马!随我杀向西城!”
审将军闻言,脸色才稍霁,这才漫不经心的冷声道:“是么??不过是杀了些连度日都艰难的下民,在渤海门阀和贵勋眼里,这些下民,还算得上是人么!”
无数火箭齐齐向天,发出尖锐而刺耳的锐啸声,刹那间整个苍穹火箭如雨,倾天而落。
“放箭——”
没有人说话,这数百箭羽甲士,彷如来自幽冥地底,走的沉重,面无表情。
那审姓将军,如枯井沉钟,坐于马上,一动不动,从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神色。
他端坐在马上,目光仍冷峻的盯着这间茅屋,似有所思。
半晌方似自言自语的低声道:“我料到苏凌等不会久居此处.无奈罢了!烧了吧!”
那是茅屋在火焰的猛烈烧灼之下,纷纷的倒塌。
人间惨剧,恶火盈天!
大火燃烧不灭,浓烟滚滚,掩盖了所有的罪恶。
刹那之间,三百羽箭甲士齐齐动了。
雨若亡魂,遮天漫漫,恁的一片凄怆!
原本熊熊火势,片刻被这倾泻怒雨全数浇灭。
火焰跳动,竟无半点温暖炽热,反倒有种死亡和杀戮的幽冷之感。
身后两员副将催马上前,抱腕当胸,等候指令。
“轰隆——”、“轰隆——”无数声厉雷在苍穹之中訇然炸开。
火光聚汇在一处,仿佛将这暗夜都烧红了一般。
十人九马齐动,在黑夜的掩映之下,朝着渤海城西门杀去。
随即他佩刀指天,嘶吼一声道:“箭羽营,准备!”
苏凌十人离开了好一阵子,这片茅屋再无半点声息和光亮,整个陷入死气沉沉的幽暗寂静之中,仿佛这里荒废了许久一般。
借着这亮如白昼的火焰,茅屋通向大街的巷口,不知何时,竟出现了数百甲士。
憋了一天的大雨,终于在烈火欺天的那一刻,倾天泄泻!!
雷声怒雨,洗刷着这世间最后伪善的面具俺,将这赤裸裸吃人的世间再无半点遮掩的暴露在天地浩荡之中。
那部将顿时一脸惊恐,颤声疾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觉得这些都是渤海百姓,若都.主公乃是惜名仁主,若一个不留,恐渤海好事者聒噪啊!”
那厉雷一声更比一声震彻天际,那是苍天对宵小的震怒。
那将军坐在马上,淡淡冷笑,不紧不慢道:“这片区域的所有茅屋,一个不留.全部烧了!”
那轰轰之声,好似对这世间万恶的最后控诉和诅咒,闻之心惊。
再看这员大将也不说话,只是用脚将挂在銮铃上的长刀轻轻的勾起,下一刻长刀在手,向着茅屋的方向一点。
那部将一顿,这才低头抱拳道:“末将明白!”
这两员副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红棕战马副将近前,皆抱拳沉声道:“审将军屋内空无一人.”
等了片刻,这茅屋依旧在黑暗中静默,内里一点声息都没有。
“轰——轰——”之声不绝于耳。
所有的幽光箭镞同时向上,不知何时那箭镞之上皆带了点点火星。
只是,那雨再大,再急,却也无法洗刷这里曾经惨绝人寰的杀戮与罪恶。
那一片惨不忍睹的焦炭砾场,正在凄风疾雨之中的暗夜中静默。
那是对暴行,无言的血泪控诉。
苍天有泪,大雨更加倾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