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跨越时间长河而来的巫师，可以把自己的意识寄託到一个人身上，也可以寄託到一件东西身上，还可以寄託到鸟虫鱼、山水草木之上，等等，天地万物皆可寄託，並无定数。

唯一的问题在於，想要使用这个『寄託』再证一遍传奇，那么活物自然比死物好，人自然比动物好，巫师自然比凡人好——考虑到这个『寄託』本质上是要延长巫师在时间长河中存在的歷史，那么长生者自然要比短命者好。

早期巫师们探索到这一步后，贪快求全，很多人会直接寄託一座山、一条河、一个湖泊等等，试图通过这些亘古长存的东西来溯源更古老、更漫长的歷史。只不过一方面，有的时候河流会改道，导致两位传奇的寄託发生衝突，道途相衝，不得不进行生死相爭；另一方面，寄托在这些死物身上，最大的问题在於难以证道传奇，巫师们很难『统一』这些死物的过去。

许多有大毅力的人，尝试通过山神、水神等特殊身份获得新的生命，重新证道。但想要在一段已经收束的时间线上，將死物化为活物而不沾染任何因果，难度非同一般。

於是后来，巫师们跨越时间长河千万古代后，便只肯寄托在活物身上了。

寄托在活物身上也有麻烦。

倘若寄託的是个短命鬼，比如一只鸟或者一条鱼，不仅能够溯源的歷史很短，而且想要『统一』这条鱼或者这只鸟的曾经存在过的痕跡，藉助这些生灵的性命『证道传奇』，难度非同一般，唯一的选择就是替它们逆天改命，踏足修行之路。只不过这样一来，就遇到了与山神或者水神们相似的难题了。

在已经收束的时间线中，歷史的脉络是固定的。

这也就意味著，任何『新的变数』导致歷史变化的存在，都会受到已经收束的时间线的反噬。或者说，受到时光与命运长河的反噬。

即便传奇也承受不起这种反噬。

所以巫师唯一的选择，就是让修行者『归隱山林』，避免与这段歷史发生任何因果。很多古代苦修士与仙人行踪飘渺不定的传说，就因此而来——当然，这种隱世行为替祂们提高传说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寄託山水或者虫鱼的限制太多。

所以现在，有机会上溯时间的巫师们都很少选择这两条路，而是选择一条更好、同时更简单的途径——跨越时间长河后，搏杀歷史中已经存在的大能，取而代之。如此一来，不仅可以直接占据那位古代大能漫长的歷史，还可以收穫不菲的传奇度，增加自身在歷史中的厚度，提高『本我』的修为。

这条路之所以被越来越多的巫师接受。

是因为巫师们渐渐意识到，修行是一个不断挑战自我的过程。传奇初期以下的修士，修行是一个与同时代天骄们相爭的过程；而传奇中期，跳出时间长河之后，修行就是一个与歷史人杰们一爭高下的过程了。

只不过这条路是有大凶险的，稍有不慎，就会给自己製造一个『亘古以来』的大敌。

今人为了追求真理，可以去搏杀古人。

后人同样也会为了修行与真理，越过时间长河，搏杀今人。

这也是巫师长生途中需要面临的最大的『劫难』——或者可以称之为『人劫』——因为活得越久，越容易成为未来大能们修行的目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