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已经长这么大了……啧，时间呐，时间，真是熔炼一切的最好的火焰。”

包括郑清落入黑狱时那道横贯夜幕的白虹、追逐男生的黑山羊幼崽、追逐幼崽的蓝色大鱼、以及从黑狱世界极东深渊爬出的另一头黑山羊幼崽、还有黑狱古堡投射的那支由助教们组成的猎队。

先生抬起胳膊，伸出两只枯瘦的手指，便打算探进茶碗里。

说话间，茶碗里画面接连闪过几个片段。

黄狸大为惊诧，不由多看了那水中影像几眼，以为自己真的走了眼。但任凭它瞳仁儿缩成一条线，也看不出那一行身影有何异常。

先生所说的‘出去’自然不是普通的世界之外，而是距离更为遥远的‘宇宙之外’，存在于那种地方的生命，稀罕自是不必说，倘若能偷偷摸来，定能从优格·索托斯那里换几个漂亮的泡泡。

黄狸下意识伸出爪子，探进水里挠了挠——对稀罕东西，它一向很有兴趣——可惜它不是吴先生，爪子伸进茶碗后，只扰乱了水镜术的画面，并没有如它所愿，捞起一头星之彩。

“违法？”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冷笑话，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巫师法典》哪条法律对巫师个体使用禁咒有过规定……稍微沾点边的，是对大威力魔法使用的限制，但那条限制对现在的黑狱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效力。”

“这个败家子，”猫已然将那条星之彩当成了自己的战利品，眼看郑清乱来，气的人立而起，挥着爪子在先生身上连抓带挠：“确定了，确定了，你快把那小子捞出来吧……他这么随随便便使用禁咒的力量，难道不违法吗？！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先生伸手抚平被猫爪子搅起波纹的茶水。

“至于这头星之彩，”先生枯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眯着眼，似乎在用力回忆着脑海中那些古老的记忆：“……唔，有点记不清了……大概是我第一次‘出去’时身上沾的脏东西，当时学校还没建好，找不到地方，所以先埋到黑狱里了……当时这座世界还不叫黑狱。”

“星之彩？”猫憋着气，这让它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黑狱里还有这玩意儿？不是说里面只关押了一头叛逃的黑山羊吗？”

吴先生歪着脑袋，眼神古怪的看着猫。

“阿嚏！”它重重的打了个喷嚏，眼泪的抖了半天耳朵，才让颈子上的毛重新软了下去：“见鬼，来自星空的臭味儿……”

因为郑清等人已经来到一片枯树林，林地上空氤氲的奇异色彩，即便隔着一座世界，那股由意识接触的熟悉感也呛到了猫的鼻子。

“话说回来……法典对禁咒做规范，原本不可能……禁咒之所以为禁咒，就是因为它具有打破一切规则的效果……矛盾的是，郑清身上那道禁咒，恰恰又是‘秩序’的反映……这完全属于悖论……更有趣的是，矛盾又是另外一道禁咒收敛的基本原则……你觉得这属于某个更大框架内的循环？还是另外一道禁咒的收敛原则……比如辩证？”

正当猫冥思苦想，怎样才能不动声色从黑狱捞出那条星之彩。

吴先生饶有兴致的扶了扶眼镜，看了茶碗几眼：“一头进化到极致的星之彩，大概也有顶尖大巫师的实力了……挺稀罕的生物。”

眼瞅着话题越来越向着某些更深奥的哲学内容延伸，猫连忙抬起爪子，制止了先生进一步发散思维。

“打住！”它稍稍提高声音，嚷道：“那些问题，等你睡着了再考虑……现在你先想办法把郑小子捞回来！他们已经要跑的迷路了！”

先生沉思片刻，最终摇摇头，放弃追索那个一闪即逝的灵感，目光落回水镜术上。

茶碗里，水面的倒影中，年轻的男女巫师正伏在一只巨大的黑猫身上，背着太阳，在一片荒凉的世界驰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