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如果有人说旧日之神的眷属们与妖魔是盟友，黑山羊幼崽勉强可以承认这种说法——因为巫师是它们共同的敌人——现在看来，这种认识必须有一个前提。

它可以轻易捕捉到它们贫瘠大脑里每一丝微弱的魔力波动。

而它在黑月之外感受到的那缕母神气息，在它落入黑狱世界的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是大嘴咕噜喷吐出的诱人甜饵，但它可以肯定，那股气息的所有者就隐匿在夜幕下的某个角落。

肮脏、丑陋、弱小。

黑猫吐出的那条鲜红，也如一根红色丝带，卷住了那抹刚刚落下的流光。

那抹流光里的身影也安全落地，出现在男巫眼前。

就连一道新的流光从那抹白虹中落下，也没能转移它的视线。

黑山羊幼崽扬起头，焦躁的嘶吼了一声，用母神的真名撕破了夜幕的笼罩，打破了黑狱的死寂。

除了云层下那轮银盘般的圆月以及一丝细如牛毛的流光之外，他看不到任何‘小丫头’的影子。

比如那条蛇妖，满脑子都是贪吃的念头，只想着趁自己不注意叼两块滚烫的石头，填补它饥饿的肚皮。

“不是…”

“喵！”

蒋玉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看着面前的男巫，下意识反问道：“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

“这个我不知道！”朱思的脑袋再次从女巫身后探出，小声说道。

仿佛是青蛙的舌头、毒蛇的信子，又像是一道翻卷的红绫，一条血液汇聚的长河。年轻公费生可以清晰看到那抹鲜红上如波浪般翻滚的阴影。

看到了周围那些形态古怪、模样丑陋的囚徒。

还有那头狼妖，眼神闪烁不定，脑海里的念头跳跃速度更快，前一秒还在琢磨舔自己脚趾头的时候要不要摇尾巴，后一秒就斟酌着联合远处那只黑猫打自己闷棍。

蒋玉低头，看了朱思一眼，然后抬头看向郑清。

身上每一缕燃烧的火焰都在提醒它，那抹气息属于母神；但意识里的每一个念头又都在提醒它，那抹气息已经不属于母神了。

对它而言，这是一次伟大的冒险，也是一次必须的尝试。因为在黑月之外，有一支莫名其妙追杀它的强大猎队；在黑月之内，它又能嗅到一抹熟悉的气息。

虽然颜色不同，但郑清莫名想起他第一次掉下飞机，从天而落时，负责迎接新生的查尔斯教授，曾经用一条条银色光带，将他们安全卷落。

“这个，”她把手按在小女巫的脑袋上，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个真的是一个意外。”

“这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他有些生气的挥舞着胳膊，指着月光笼罩之外那无穷无尽的黑暗、月光笼罩下那头狰狞的黑山羊幼崽，还有周围若隐若现的猩红目光，稍稍提高声音：“这里是黑狱！”

意外能够带来惊喜，也能够带来惊吓。

遥远的地方，隐隐回荡着对母神真名的反馈。仿佛一块磁石般，将黑山羊幼崽的目光牢牢吸了过去。

“知道就不应该来！”男巫愈发恼火，恶狠狠的瞪了小女巫一眼，把她吓的重新躲回蒋玉身后。

“但我很担心你。”女巫抬手，撩了撩垂落耳边的青丝，镇定的回答道。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堵死了郑清想好的另外九十九个她不应该来的理由。

黑猫端坐一旁，满脸兴奋的看着这幅场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