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莫洛克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双充满戏谑,绝大多数时间都眯成两弯月牙的双眼微微张开,悠悠地问道:“事实真的是这样么?黑梵牧师。”
他做出了如此总结。
拉莫洛克突然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无论是眼神中那抹阴冷的寒意,还是那副杀意盎然的表情顷刻间宛若冰雪消融般敛去,边笑边对墨檀用力摆手道:“你不会……哈哈哈,你不会当真了吧?哈哈哈哈哈,我就真的那么像坏人吗?”
“没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毕竟我这风评不是很好的当事人都不在乎,真的,黑梵牧师,我觉得你对我喜欢不起来完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墨檀讪讪地笑了两声,一脸茫然地问道:“有那么明显吗?”
墨檀微微颔首,对显然没把话说完的拉莫洛克继续问道:“然后呢?”
墨檀干笑了一声,有些无力地将双手背在脑后,枕着自己的掌心转向拉莫洛克:“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拉莫洛克主祭,要知道我的评委团凭证上可没写着‘在圣山苏米尔击败了邪教徒的黑梵’这几个字啊。”
冰冷到令人窒息的气氛,持续了整整五秒,然后……
“没有半点关系?”
拉莫洛克洒然一笑,耸肩道:“我刚才也说过,绝大多数人往往都会在被赋予了一些东西后失去点什么,比如我的怜悯之心,比如你的方向感,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倒不如说,我还挺希望你能说说对我的看法呢,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的。”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
同一时间
就在墨檀享受着难得悠闲的日光浴时,一位不速之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光之都外城区的小裁判所地下三层。
“就算自己不怎么感兴趣,我也希望你能在那些能够好好发挥出自己才华的领域中多钻研钻研啊,不然就太浪费了。”
【可是我完全不觉得自己跟你有什么相似之处啊……】
拉莫洛克似乎早猜到了墨檀的反驳,亦猜到了后者眼下这番沉默,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坦然:“我可不是那种会讨人嫌的泄密者,所以如果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将这种事泄露出去。”
墨檀皱了皱眉,继续问道:“然后呢?拉莫洛克主祭。”
在拉莫洛克那双仿佛能够洞察到一切的双眸面前,墨檀早早就准备好的、能够有效应付各种场景的大量说辞一个都说不出口。
“因为我也是邪教徒。”
墨檀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干声道:“嗯,是挺像的。”
拉莫洛克推了推眼镜,轻描淡写地说道:“事实上,至少在我看来,黑梵牧师你在指挥作战的时候,个人风格其实相当明显哦,简单来说,就是如果哪天我们在战场上碰到,绝对会让我感到头疼的类型啊。”
拉莫洛克轻飘飘地给了墨檀一句似是而非的建议,然后便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那么,我换个地方坐,这样你应该也能轻松点吧。”
墨檀整个人当时就麻了,差点儿一头没从椅子上翻下去。
【没用的,他已经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放轻松,小伙计。”
“看来你还没有足够的自觉啊。”
只不过能够感知到这份‘恶意’的人非常少,或者说是几乎不存在,尽管任何一个实力在中阶以上的圣骑士都能制伏自己面前这只‘怪物’,但如果想要切身感受到它所昭示、所代表的东西,至少也得是自己这种隐约能摸到神话门槛的人才能做到。
“因为我在收到米莎郡那边的消息后对你很感兴趣,所以就一直麻烦在东北大陆那边活跃的同僚帮忙留意有关于你的消息,还透过一些特殊渠道掌握了那场战役的全部战报。”
因为中场休息所以无事可做的墨檀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惬意,低声嘟囔了一句:“如果能一直这样悠闲就好了……”
只是墨檀殊不知,就在不久之前,当他自己在苏米尔主峰,在战争大厅的沙盘前负手而立,俯视着面前那错综复杂的战局,并在短短几小时内便揣测出卢修斯和埃登的作战思路时,自己的眼神与旁边这位出身西南大陆的梦境教派主祭简直一模一样。
拉莫洛克忽然面色一冷,注视着墨檀脸庞的双眸中充盈着锋锐而冰冷的杀机:“虽然跟被你干掉的那些垃圾不是同一批,但也有第一时间得到战报。”
说罢他也不等墨檀做出反应,就迈着轻快地步伐自顾自地离开了角落,溜溜达达地走到了人数颇多的第一排,熟络地跟几个墨檀完全不认识的评委团成员聊了起来。
拉莫洛克对墨檀咧嘴一笑,很是坦然地说道:“在那之后,虽然没有再得到你的消息,但因为邪神与它那些信徒是所有正神的敌人,所以哪怕是在西南大陆的我们也收到了联络,甚至还跟同样在西南的辉夜教派一起组织了规模虽然不大,但配置也还算能上台面的支援部队,打算从帕米拉港走水路绕到北方进行支援,结果支援队所在的船刚刚离港不到半天,就收到了苏米尔全境光复的消息。”
在对方并无半点魄力,甚至可以说是慵懒的注视下,墨檀一时间竟然没有不暇思索地将否认进行到底,而是因为某种直觉陷入了沉默。
精准、犀利、一针见血。
“真麻烦啊。”
低声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栏栅后那个疯狂的身影,不速之客有些困扰地喃喃道:“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啊。”
下一秒,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让路加·提菲罗如坠冰窖——
“嗯,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