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年望着琼玉道子身后的诸多生灵,瞬间便知晓敕雷真宗与太御圣宗相似,皆是强行将统摄之地的力量尽数集中起来,势必要在陷空山脉之中有所斩获。
想到此处,季月年蓦地睁开双目,已是不再去想洛水之事,眸光微冷,道:“将洛水带回阁楼之内,好生照顾。”
当下便有数个陷灵殿生灵上得近前,行礼道:“是!”
敕雷真宗的琼玉道子游历之时,因受“道子”尊位所困,行事有诸多枷锁禁锢,不能随心所欲,故而其最为喜好化作黑袍散修暗地里作恶,事后再以真面目现身力挽狂澜,此事一直都无人知晓,只有当年被季月年看出了些许端倪,这才让琼玉道子对其高看了一眼。
这一丝渺小如一粒砂砾之于恒河、一滴海水之于北海的神力,虽然微小至了极点,却是源于代天摄守北俱芦洲的无上尊神,多闻大天王。
季月年的神情愈加沉凝,道:“你怎么了?”
此言落罢,陷灵殿诸人与敕雷真宗诸人皆是稍稍记下了对方的气息相貌,随后敕雷真宗的庞大銮驾便缓缓离开了此处,朝着陷空山脉屏障的东侧行去。
琼玉道子立于銮驾边缘,宽大的曜紫云纹袍在罡风之中猎猎作响,高声笑道:“数百年不见,你果然做了太御圣宗的六山圣子。”
若是异变的湮灭之力爆发出来,莫说小小的白夜地界、元衍地界,甚至就连北海之畔极北边陲都会尽皆毁灭,不会留下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
季月年低头看了一眼洛水愈加晦暗的眸光,堪堪察觉到那阴霾重了许多,心神深处仿佛有冰冷刺骨的寒气席卷而过,狠狠一甩袖袍,道:“即刻将其带回阁楼!”
以自己此时的修为遁速,根本无法在湮灭之力爆发之前逃离此处。
其并非担忧洛水,而是担忧洛水背后的可怕之事。
若洛水真灵深处那潜藏的一丝神力真正被引动,无论处于元衍地界还是白夜地界,结果都不会有任何差别,这也是季月年不曾继续劝说太液真人的原因。
琼玉道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如今临近的数个地界几乎都是倾巢而出,季月年道兄,我等之间不若守望相助,互为倚仗,如何?”
季月年颔首道:“正有此意。”
敕雷真宗处于元衍地界与白夜地界西侧的交界之处,其所统持的疆域既有元衍地界又有白夜地界,与太御圣宗、白夜洞天互为犄角,如今白夜地界突生变故,极有可能彻底倾覆,敕雷真宗若不能带走几条地底气脉,今后甚至就连容身的道场都会很难寻找。
“与琼玉道兄在此地相遇,却不算太过意外,敕雷真宗所处地势有些尴尬,此次乃是不得不争。”
洛水抬起头来,清澈灵秀的双目之中隐约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阴霾。
季月年轻笑一声,正要说话,眼前却突然闯过一个白发少女,不由得神色微凝。
“这几日里,我的神魂记忆一直都有些混乱,多出了许多残破的光影,族兄,我到底怎么了?”
季月年注意到了那一层阴霾,心神微震,眸光之中燃起一丝漆黑的火焰虚影,重新朝着洛水的双眸望去。
寿延老人在一旁叹道:“总殿主大人果然深藏不露,敕雷真宗的琼玉道子盛名在外,总殿主竟然与其早有相识,实在令我等佩服的五体投地。”
洛水跌坐在地上,很是无助,目光之中的阴霾更重,喃喃道:“族兄,你与我说说话好么?我真的好怕,那些残破诡异的梦境,我好怕,我好害怕……”
洛水柔弱的声音愈来愈远,随侍在侧的寿延老人第一次见到季月年如此模样,心下疑惑无比,上前低声道:“总殿主,老夫有一事不明。”
季月年如霜雪一般寒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冷声道:“莫要再问了。”
此言落罢,其便一甩袖袍,径直转身离开了此处。
寿延老人怔在原地,喃喃道:“总殿主大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从来都不曾以如此态度示人,实在是古怪非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