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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志渐渐回笼，知弈才能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迷朦之间他能看见自己胸前毛绒绒的一团，是蜷缩起来的大白狐狸。

明明床很大，殊也却还盘着身子。他的脸深深埋在尾巴里，只露出了一双耳朵。

知弈拍了拍白狐狸的脊背，抱孩子似的将他抱进怀里。果然几天没有知弈的照顾，殊也身上的长毛又打了结，连漂亮的脸颊毛都被不明的东西粘在了一起。

知弈用手指梳开打结的毛发，殊也只是在他触摸到自己时下意识地往对侧躲。

被知弈这么摆弄，平常的殊也早该变回人形了。但这次他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在知弈抱着他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知弈没将他的异样放在心上。他大病初愈，但记得殊也一直在他的病床前奔波。殊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品性，让他照顾病人必是难倒了他。

他轻捋着殊也脑后的软毛：“为了我累成这样吗……”白狐狸睡得沉，黑鼻子顶着知弈的胳膊，湿漉漉的，泛着凉。

知弈陪着他又躺了会儿，阳光照进屋子里，他不敢再睡，连忙起来。

小家伙果然已经醒了，趴在自己的小竹床上伸懒腰。一双小手这儿也爱碰，那儿也爱摸，却又什么都抓不住。知弈把手指伸在他面前，小家伙便用小手儿去够。他握住知弈的手指，一双金光熠熠的大眼睛瞧着知弈。

知弈一把抱起小家伙：“去陪小爹爹睡一会儿。”

小家伙的双腿双脚刚碰上床，便变成了小狼的模样。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殊也身边，抬头看看知弈。知弈对着他点点头。小家伙才抻着四肢趴下。

他的小爹爹漂亮又温柔，身上还有香香的味道。小家伙忍不住又往殊也那边蹭了蹭，最后在殊也的胸前蜷起身。

知弈喜得见他俩相处在一块儿，转身关了门去煮午饭去了。

殊也醒来，怀里暖暖的小团子正用小鼻子顶他的小腹。他恢复人形，抱着迷迷糊糊的小家伙轻轻摇晃。

小家伙身上的胎毛还未褪全，浮浮的一层绒毛摸着软乎乎的。殊也心事重重，放不下手中的小狼崽，便全头全尾地抚摸着小家伙的背。

小家伙先是享受得很，殊也的手细细嫩嫩，又摸得轻柔，不像他的狼爹爹只会揪着他强迫他梳毛。但被摸久了，也不见殊也有要停的样子。

小家伙睁开眼睛，抻着四肢要往殊也肩上扑，后腿却被殊也抱在怀里。小家伙困惑地看着他的小爹爹。殊也向来宠他，此刻却异样得很。

殊也对上那双金灿灿的眼珠子，回过神，放开紧握的手。

小家伙跳上他的背，不一会儿又跳回他的怀里。他伸着爪子去摸殊也，小肉垫拍在殊也的脖颈和脸颊。

“呜。”小家伙卑切地叫了一声。

殊也苦笑着：“别让你爹爹听见，又该训你。”

“嗷呜。”小家伙又嚎了一声，比先前还要大声。

殊也捂住他的嘴巴。小家伙睁着圆眼睛瞧他，殊也有一番道理要讲给小家伙听。住在人类群落的野兽便失去了使用野兽语言交流的资格，嚎叫声会招来邻里的怀疑与风言风语。小家伙要从小牢记这点。

殊也张了张口，话未出口，小家伙就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殊也的手掌心。殊也松开手，小家伙又奶声奶气地“嗷”了一嗓子。

殊也将小家伙抱在胸前：“你这孩子……”语气满是浓愁他绪。

知弈进来，看见他俩都醒了，便支开门：“我去给你们打洗脸水。”

“你病才刚好。”

知弈听见了殊也的低语：“有你的照顾，已经全好了。”

“知弈。”

殊也难得叫他的名字，知弈听见也是一愣。“嗯，怎的？”

殊也抿了抿嘴，又看了看怀抱里正大睁着眼睛瞧着他俩的小家伙：“…吃完饭，我有事想和你说。”

知弈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应了下来。他方才未有仔细打理殊也，现在对着正午照进室内的光一看，才发觉殊也不止是透着疲惫。他的手虽然抱着小家伙，却是在以几不可查的程度颤抖着。

知弈直觉异样，三两步走到殊也身边。他从殊也怀中托起小家伙的背，像是要接过小家伙。但趁殊也松手的一刹那，他又翻手抓住了殊也的手腕。

小家伙因为突然的腾空，“呼呼”地笑起来。

知弈翻过殊也的掌心。苍白的掌心里，新鲜的血痂刺目地泛着凉。

知弈眼神暗下来。在他昏迷的时间里殊也都经受了什么？熟悉的痛苦和酸楚涌上他的心头，他摩挲着殊也的手心，怀里的人也泫然欲泣。

“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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