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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弈没有立刻搬过来和殊也同住。对于殊也的事,他仍未能全然释怀。但每日看着殊也这一双宝石般的眼睛里盛着个自己,心里就是有个疙瘩,想问的话也堵在喉咙口。知弈不提,殊也自然也沉默着。
知弈矜持许久,最后还是作出妥协。
殊也搬进了知弈在村庄里租住的屋子。他随身的东西不多,面上又说着“叨扰几日”,没将所有家当都搬来。
殊也临离开家门前,松墨来送他。殊也弯下腰,松墨灵敏地跳上他的手肘。知弈看见殊也用脸颊蹭着松墨的额头,松墨抱着他的爪子也一直未松开。
“怎么不带着松墨一起过来?”
殊也揉了揉眼睛:“她有自己的事要做,得空偶尔也会来看我。”
多时不见,小家伙再嗅到殊也的气味却胆怯起来。徘徊在知弈的腿边不敢上前。知弈抱起他,送进殊也的怀里。
小胳膊小腿踩在殊也的胳膊上,他竟是一时之间忘记怎么抱孩子了。小家伙在殊也手中找不到平衡,一下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殊也胸前温温软软的,小家伙想起什么似的抱住便再也不肯撒手。只是被殊也抱着还不够,一双小爪子色眯眯地就去扒殊也的领子。
知弈赶紧半拉半扯地把小家伙抓回来,对着他脑袋就是一记:“不学好。”
殊也在一旁看着,笑道:“同你学的。”
说罢,他便飘飘悠悠走开收拾自己的东西,留下知弈在原地红了脸。
殊也在新的地方住下来。他的生活习惯和过去并无太大变化,仍然食少眠多,空闲时便陪着小家伙玩闹,有时则是看他自己的书。
小家伙很快又和殊也热络起来,殊也吃饭,他便提了个勺子端正在桌边坐好。殊也午睡,他也跟着毫不客气地直接躺在殊也怀里。
知弈也会偷偷观察这一狐一狼。他渐渐发觉小家伙在别的方面似乎和普通小狼无异,模仿殊也倒是有股天才的劲儿。
殊也站着习字,小家伙就踩个板凳儿探着个脑袋瞧得认真。殊也坐下看书,小家伙就坐在他大腿上跟他一起看。一副认真的样子,知弈都恍惚以为狼族世代白丁,要在他这辈出个读书人。
一日,知弈从市集回到家,便看见一狐一狼又睡倒在床榻上。殊也畏寒,除了平素的衣服和被子,又在身上披了条羊毛的薄毯。他侧卧着身子,羊毛毯的两个角拢在胸前,像是一片荷叶包裹住他的身体。小家伙就睡在殊也的腿边,一床小被子裹在身上绕了两圈儿,一手抓着被子的一角睡得一双小毛耳朵直颤。
为了让小家伙学会控制身体的形态,知弈平素不准他露出小狼耳朵,但知弈一离开,小家伙就不再听从他的命令。一对小黑耳朵耷拉着,呼出的气吹在耳朵尖儿上,上面松散的绒毛被捋得东倒西歪。
他俩睡得像一大一小两只荷叶包,知弈不好吵醒殊也,也没法儿薅着小家伙起床,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只是等小家伙晚上睡不着,劳神哄睡的活又要落在知弈的肩上。
小家伙是站着也像只狐狸,坐着也像只狐狸。时间长了知弈也忍不住,只有偶尔趁清晨殊也还未醒,叼着小家伙出门教他重学狼族的仪态。
殊也的身体一直不好,先前又被发情耗去了元气。白日总是犯头晕,夜里又是一阵一阵地发冷汗。先前找大夫开过药,知弈又给他号脉加了几味温良的药,每日给他煎上一碗。
“这书上说,煎药一次不宜放过多的药材。须按毒性和相克分开煎。”
知弈在殊也身边坐下,捧过他手中的书仔细瞧起来。书上没有图只有字,他是一点也看不懂。
“你念给我听。”
殊也便对着烛光缓缓地字字读过。他的声音温吞柔和,知弈听得认真,小家伙蜷缩在殊也的肘边不一会儿就打起瞌睡。
听罢,知弈扶着额头想了想:“先前跟狼族的老人学药,却是没听说过。现在听来倒也有理,又是写在书上的,准差不了。”
殊也又翻到后面有插画的几页,递给知弈看。知弈这才明白了个差不离。
知弈将头轻轻搁在殊也肩膀上:“以后若有医书,能否劳你读给我听。”
殊也没作声,翻过了手上的那一页。
知弈轻嗅着他身上混杂着中药的檀香味,才忽觉这白狐狸的气味确是和初见时不同了。他确认似的又沿着殊也的肩头嗅着,直把殊也扰得放下了书。
殊也伸出两截白生生的胳膊搁在知弈肘窝里。
知弈讪讪地笑:“我不是这意思。”
一双绿宝石的眸子盯着他,神情认真得很:“随你闻。”
知弈脸上发烧。殊也的表情越是真挚,便越显出他的龌龊。他不敢再看殊也,只将他的双手都拢在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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