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极好，被月光笼罩的梧桐树下，顾元席地而坐，纵是深夜，一袭华服也未曾换下，瞧见季寻踏着月色而来，顾元倒不惊讶，却也感叹一声：“我以为会是阿廿瞧见这梧桐树过来的。”

季寻自是知晓他们兄弟二人的秘密基地的，但当然，自打顾廿同样拜入掌门门下后，便再未在梧桐树下与顾元见面了。

“我猜想你会来此。”季寻淡淡道。

顾元用下巴指指自己面前的空地，道：“坐下聊聊？”

季寻并未拒绝，坐定后，他便问道：“你为何要背叛听雨楼？”

“你问我？”顾元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听雨楼多少弟子拜入玄阴宫了？难道聪明如季长老，会不知其中缘由？”

“他们贪念玄阴宫给的钱财……我本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季寻满脸失望。

“你很了解我吗？”顾元毫不给他面子，刺激他道，“不过是把你捡回了听雨楼，本来以为你是女子……结果是个男的也罢了，那张脸好歹能看，可是……从旁人家逃出来的官奴，装什么贞洁烈夫呢，碰都不让碰？”

最后一句，顾廿几乎是凑在季寻耳边说的，他不顾这话会给季寻造成多大的伤害，继续道：“说起来，听雨楼还真不如玄阴宫，给弟子们都安排了专门疏解情躁期的人，倒不必去特意寻个什么情投意合的人帮忙。”

“季寻，你扪心自问，帮着疏解情躁期的人，他们真的是情投意合吗？”

季寻脑袋嗡嗡地响，顾元那句“官奴”一出，将他苦心维持的尊严击个粉碎，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即便他的家族已经平反，他早已可以堂堂正正地活着。

但那是他抹不去的过去，是他永远的心结。

直到顾元的后一句话一出，季寻才勉强找回些神智，他想要反驳，想要质问顾元这般互帮互助有何不可，可偏偏他知道一个活生生的，明明不愿却被强拉着帮人疏解情躁期的例子。

不、不该如此的。

季寻想要反驳，想告诉自己，顾廿他是愿意的，他答应过会帮自己疏解的……

顾廿的手搭在季寻肩上，得意地欣赏着季寻失魂落魄的表情，他早看他凡事不在意的样子不顺眼了，现在这样才有人的样子嘛。

季寻花了许久的时间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推开顾元的手，起身，重新带回了事不关己的面具，冷冷道：“你好自为之吧。”

季寻终究无法安心，匆匆回到小院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推开了顾廿的房门。

顾廿依然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尚未入睡。听到门口的响动，他心中烦闷，暗道还是来了，顾廿起身，冷漠道：“长老走错屋子了。”

季寻哪里不知道这不是自己屋子？被顾廿的冷漠结结实实扎了一刀，他顿了顿，反身关好房门，还上了栓，沉默着向顾廿走来。

“阿廿，你愿不愿意帮我疏解？”季寻轻声问道。

顾廿翻了个白眼，夜色之中，季寻并未看见，他在顾廿身旁坐了下来，伸手抱住了他，顾廿冷笑道：“我倒是敢说愿意，可你扪心自问，这话你敢信吗？”

季寻手中使劲，将他揽入怀里，道：“我信。”

“长老可真会自欺欺人，让你不是阿宣的师父，不是听雨楼的长老，我恨不得手刃之。”顾廿眼里闪过恨意，一想到方才在梧桐树下看到的那一幕，他几欲作呕，真恶心。

想必他是与兄长情投意合，兄长不在听雨楼才耐不住寂寞来找自己吧，难怪总是盯着自己的脸发呆，那是在睹物思人呢！

意识不到顾廿是不会说自己乐意听的话了，季寻索性直接吻住顾廿的唇，不如他说话，顾廿恶心坏了，只是一来怕动静大了让旁人发觉，二来动真格的他确实打不过，只能强忍着恶心忍受着季寻的动作。

万幸季寻似乎也没什么兴致，抱着顾廿亲了一会儿便作罢了：“后日便要开始比试，你好好休息。”

说完，季寻便离开了，顾廿起身，拿了帕子好好地擦拭了嘴唇，却又觉得自己周身哪哪都脏，尽是洗不净的污秽。

这是无眠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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