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瞧见他高挑的鼻梁，殷红的唇，眼神清澈，眼中仿佛有光，熠熠生辉，实在俊美不可方物，于这俊雅中，又颇有一股柔和的气质，如云如月，令人顿生亲近之心。

相比去时，陆雨明显感觉到他心情变好了，否则他怎肯以如此关切的口吻问他，因此道：“我没什么，只是有些闷了，陪我去集市逛逛吧。”

许淼然心道，集市有什么好逛的。不过陆雨耐着性子陪他逛了鬼市，此刻他自然也不好再反对，两人便一道去了山脚下的一个市集，此时已是正午，恰好肚子也饿了，便去酒楼点了些吃的。

许淼然叫来小二，让他弄些招牌菜过来，又对陆雨道：“这里的东西你怕是吃不惯吧，都是些俗物。”许淼然是在凡间长大的，还清楚些，这山上的吃食哪怕是最简单的，里面蕴含着灵气，吃了还会对修行有所助益，陆雨平时所食，更是小厨房精心烹制的，他没有吃过，想来应该更美味可口，灵气也更盛。

“不打紧，尝个味道罢了。”

相较之下，他更是对许淼然突然转变的态度好奇，明明下山之前还对他没好气，现在却对他这般贴心，如此柔声细语地同他讲话……虽然这令他心中酥酥麻麻的，很是享受，不过这样怎么看都觉得他有所图，因此心里突然又隐隐有些不舒服。

“对了。”陆雨道，“你还有两个要求可以提，若是想到了，可以告诉我。”

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许淼然抬起头，仔细地看了一眼陆雨，发觉他眉宇中有些郁色，不由轻轻笑了下，“你真肯帮我？”而后慢斯条理地道：“那我想要你那个令牌，借我一天。”

“你、你还真是不客气……”那个黑铁令牌在族中颇有地位，出示令牌，可以调集家族中三千黑铁兵，而且无所不往，据说令牌还是一处空间开启门，可以前往三千世中的一处隐秘之处，必要时可以逃得一命。故而这黑铁令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是家族中重要信物。

陆雨道：“我就是给了你，你也不能用，万一传出去，只怕你会惹来杀身之祸。”

听到这话，许淼然也不再理会他，埋头苦吃，吃得七八分饱，才拿出一只手帕来擦嘴，道：“那我暂时没有其他要求了。”其实他不过说说而已，想要那个令牌，也不过是想找个机会溜出山门去鬼市，本就没有抱多大希望，现在被拒绝，也在情理之中，看来还是得想其他办法。

陆雨道：“你想再去鬼市，叫上我一道去便是了。”

许淼然挑挑眉，“好啊。”才怪。

吃完了饭，又结账，两人身上只有灵石，好在灵石也是可以付账的，灵石可以兑换成银钱，这在凡间是公认的。陆雨丢下一大块灵石就拉着许淼然走了，喜得店小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你也太败家了。”许淼然摇摇头。

“那算什么。”陆雨不以为意。

两人正说着话，好端端地走着路，就碰上事了，在一个转角处，许淼然撞上了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太婆，还没怎么着，对方就一屁股栽到了地上，哭天抢地地骂起来，什么“没长眼睛啦”，什么“真是白多黑少装相用”，什么“天阉的货”，骂着骂着，话也变得难听起来，渐渐变了味，说他是小白脸，勾引男人不要脸。看不出人老了老了倒有一箩筐子腌臜话。

不过她到底只是个凡人，许淼然也不与她计较，陆雨想上前找她算账，他也给拦住了。

那老太婆腿一蹬，“哎呦，天杀的，神仙要打凡人啦！”

陆雨冷笑了下，俯下身，捡起地上的烂菜叶子，递到她手上：“拿好，给你的，免得牙齿崩掉。”

那老太婆脸色就变得铁青，陆雨也不管她，轻轻一点，那老太婆就呜呜地发不出声来了。然后陆雨拉着许淼然就走。

许淼然道：“到底她只是个凡人，你不该跟她计较。”

“计较都计较了，我还怕她？”陆雨气道，“这该死的胡说八道，我禁言她一月已经是轻的了。”

见陆雨正在气头上，许淼然也不多说。只是想着方才那老太婆倒像是有意针对他似的，毕竟男男断袖之事还是不常见，一见到他就往那上面骂，怎么想都不寻常。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许淼然正想着，手忽然一痛，偏过头，看到陆雨正抿着唇瞪着他，他不由得一笑，“听到什么？”

陆雨被这一笑晃花了眼，脑海中冒出四个字：梨花盛开。许淼然确如梨一般清丽高洁，不过脑海中又晃过他面色潮红的模样，脸上便是一热，咳了下，道：“一月后就是南华书院举办的品剑大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许淼然一开始还是很吃惊的表情，然后很快就笑了出来，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说着：“品剑大会啊……”

记得上辈子在外历练时，结交了几位南华书院的朋友，都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他与那几位相识时间虽然不久，却很有一种知己难得之感。上辈子那几位都极力邀请他前往南华书院做客，奈何、奈何……

陆雨迟迟得不到答案，追问道：“你想去么？”

“纵然想去，以我的身份地位，只怕也轮不到我。”

他虽然想去，却也不愿碍事，记得前世时，陆雨是跟沈彬彬一起去的，两人回来后感情迅速升温，沈彬彬堂而皇之地待在他身边，与陆雨的样子颇为亲昵，一度都让许淼然以为两人能够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想来沈彬彬虽是没落世家出身，到底身份仍是尊贵，这桩婚事也谈不上门不当户不对。

许淼然纯因想见故友，对这个品剑大会并不是那么在意。

“你想去我自然有办法带你。”

许淼然挑挑眉道：“不去！我和你没什么都被人说得不堪，还是算了，你自己带沈彬彬去吧！”

说罢理也不理陆雨就走了，留得陆雨一人颇为气苦。他终是摸不清许淼然在想什么，高兴起来时就哄两句，不高兴起来撂下他就走，仿佛根本不在意他。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在乎他是否看重他，只觉得对方若是肯对他好，他便高兴，其余的不敢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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