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宅在山上,他现在已经出了顾宅,在往下的山阶上。
而被他暗算成功的顾斯闲披着他那身黑金山海和服,站在顾宅门口。
漆黑的天空挂着的一轮明月。
无边月色下,他身材挺拔修长,晚风撩动他的衣袍,因为有些遥远,夏知看不清他的神情。
在刺耳的警报声,和那个他勾/引的男人被人制住的挣扎里,顾斯闲单手拿着一把麻醉枪,漫不经心的对准了夏知的小腿。
——他怎么醒这么快!!
夏知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小知了,乖,回来。”
麻醉枪指着夏知的腿,顾斯闲的语调几乎是诱哄般温柔:“你自己回来,我什么也不会追究。以后也会经常带你出高墙玩,我也不会再随便干涉你,你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又怎样!!”夏知猛然开口,“我为什么要稀罕你施舍给我这些可怜的自由!我本来就是自由的!我本来就,就,咳咳……我本来就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本来就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顾斯闲顿住了。
“你……你拆散我和yuki,你把我关起来,把我当成女人,让我,让我穿女人的衣服……”夏知呼吸急促起来,尽管他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不要放在心上——但不放在心上,不代表他一次次被伤害的时候,不会疼不会难过不会痛苦!
“你……你一次次羞辱我,强迫我,你把我当狗一样锁起来在床上调教我,我逃跑,你就喂药把我变成听话的傻子!!让我,让我以为我是女孩子……我……我好冷,好难受,有时候好像又好疼,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变成傻子了,你也不放过我……你还要欺负我!”
少年似乎是太愤怒了,说话太急促了,柔嫩的嗓子有点受不了,因此说到一半,就开始咳嗽。
顾斯闲猛然攥紧了拳头,眼圈几乎红了,“你都记得?”
夏知:“我记得!!你对我做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
他大声说:“但总有一天,我会忘掉!把所有的伤,把你,把有关你的一切都忘掉!你这样的人……不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也不配被我记住!!”
月色凄冷,少年眼瞳却热烈明亮,如同燃烧的火焰。
他说忘记,就真的会忘记——永远忘记。
他不会困囿于情爱与伤害。
这就是永远一往无前,永远热烈的赤子之魂。
夏知说完,转身就跑。
“砰。”
这一枪落在脚边,很近,擦过了脚踝,夏知几乎能感觉到刺痛,和渗出麻醉药水带给他的麻木了,他踉跄一下,差点跌倒,只踉跄扶住树,咬牙看向顾斯闲。
顾斯闲单手拿着麻醉枪,指着他,语气轻的竟似飘忽:“你乖一点,不要动。”
他淡淡说:“我的枪法有点业余,不是很好,虽然是麻醉枪,打错了地方,也会死人的。”
顾斯闲轻声笑了,听不出情绪,“小知了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话都敢说,但是很怕死,对不对?”
他仿佛抓住了人类众所周知的软肋,偏偏让夏知毫无办法。
顾斯闲继续说,“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你回来,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谈。”
顾斯闲声音很低,仿佛一只收敛爪牙的恶兽,甚至带着一点祈求的滋味:“回来小知了,到我身边来……你……不要逼我。”
……只是这恶兽披着柔软慈悲的皮囊,做过太多凶残恐怖的事情,以至于真心实意的祈求,在被伤害的白鸟看来,也是那样令人恐惧的虚情假意。
夏知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是怕死,但他听见有人来了……
那些保镖,那些保镖围过来了……他……他不能和顾斯闲僵持下去!他会被抓回去的……
不!不要!
他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他不想像一只雀鸟,一直,一直活在顾斯闲的掌心里,被他逼迫着生长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他想要自己的生活,他想要自由自在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虽然,虽然活着总有希望,但如果不自救的话,希望又在哪呢?
……一直这样,一直这样……那,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顾斯闲……从他身上得不到他想要的,他还会把他变傻……变成一只听话的,只会喊老公的金丝雀。
太恶心了。
虽然夏知努力不在乎,不往心里去,但是,真的,好恶心!
失去自我的每一天,都很恶心!
他不想要再那样被顾斯闲玩弄!
于是顾斯闲就看到少年猛然用一种非常狠厉的目光望着他,带着仿佛破釜沉舟一样的勇气,他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