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九重天,太子殿。
我隐隐听见里面传来瓷片碎落的声音,便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推开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大气不敢出的仙君,可笑,平时一个个狂妄自大,如今却是大气不敢喘,头都不敢抬的胆小模样。
我继续往里面走去,直到离那身白衣五步远才停下,行了一礼:“殿下金安。”
他好似这时才恢复些理智,我低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说了一句起身,挺直腰板,心中默念“色令智昏,色令智昏。”抬头,只见一抹冷冷月色,气质出尘,让人不敢靠近只觉惭愧,我快速垂眸,掩饰我一时失态,心中暗自唾弃,对太子的厌恶又上了一层楼:“装得有多高,之后摔得就有多惨。”
他挥了挥手让其他人下去,只留我一人,我们共同沉默着。
良久,他开口:“师尊,您觉得此局可解否?”
我仍旧幸灾乐祸中,太子历劫时间大大提前,正值三界动乱,不巧,我从一百年前便谋划着这事。自从东华帝君归隐混沌,现在在任的这位废物天帝便趁机继承帝位,整日歌舞升平,即使有底下三位神君辅佐也无济于事,内里腐败之气被魔界嗅到后便被钻了空子,天帝这才从美梦中惊醒,面对支离破碎的仙界手足无措,身为他左膀右臂的三位神君整日奔走于前线,维护着岌岌可危的和平表面,只余他独自焦头烂额,幸好他有一个好儿子,为他分忧解难,趁这大好时机,我寻遍三界找到命花,就为了提前太子殿下的历劫命盘。
我将此消息泄露出去,仙界每人顿觉群龙无首,趁此,我一定要站上那最高位!
凭什么有些人出生就可以享受到如此尊崇地位,真是不甘心,我谋划了一千年,才将父亲拉下,自己坐上青丘帝之位,就算如此也只是占天界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罢了,每日还要与人虚与委蛇,装出一副温柔可亲的样子,做太子善解人意的师尊。
思及,我回过神来:“殿下,解与不解自在人心。”他试探着我,我只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顺便给予他安抚:“臣会帮助殿下,也会陪着殿下。”我态度恭谨,任谁也挑不出错。
他垂眸,叫我看不清他眼中神色:“多谢师尊指点。”
我心中冷笑,面上依旧轻轻笑着:“太子殿下客气,这是为师应该做的。”
他之后却是一言不发,我知他心中已有定数,只是不知他究竟猜到多少,可毕竟我谋划多年,即使他知道,又能奈我何?我听他低低笑了声,一股无端情绪突然出现,身上竟涌出冷汗,果然,他开口:“此次下凡历劫,师尊可伴我左右,护我周全?”
我本想一口回绝,但却有一个更好计划浮上心头,于是我面上做出为难神色,不情不愿地开口:“殿下自是第一位的,若为师能为殿下提供帮助那再好不过,只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师尊善解人意,愿意为徒儿排忧解难,徒儿感激不尽,只是徒儿还有琐事处理,就不打扰师尊了。”
我窃喜,这次他下凡历劫,失了记忆,我又有正当理由留在他身边,此时再对他动点手脚岂不轻而易举?顺便将他残余势力连根挖出,等他回到仙界就只能爬在我脚底下摇尾乞怜,请求我放他一条生路,那真是太让我期待了!
我行礼告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没放在心上。
我回到青丘,打点部下,告诉他们我要去人间陪伴殿下历劫,那些蠢人竟然还露出不舍表情,我只觉可笑,连自己这种恶人都有人挂念,真是快笑死了。
我有一处无人知道的小林子,还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下凡前那天,恰好阳光明媚,林中树木缝隙中投下一个个光斑,风吹过,树梢摇摇晃晃,光斑支离破碎,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些点点金色,一时间竟出了神,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对这悠闲时光感到留恋,这是天道对我这种恶人的恩赐,我迟早要偿命,但那又如何,我就是贱,贱人的命算什么东西?
第二日,我如约来到轮回,太子站在那,身后站着一群忧心忡忡的仙君,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表面上像是在担心他们的好殿下,实际上,一个个牵肠挂肚的是他们的小命呢,没有太子的仙界就如同一只肥美羔羊,除了明面上的魔界,他们还不知道背后有我这个阴险狡诈的坏东西正在觊觎。
太子见我来了,微微回神:“师尊,事不宜迟,我们入轮回吧。”他声音冷冷,打断我的看笑话,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平常的温柔笑容:“太子不要担心,在人间我会保护您的灵体不受损的。”
他点点头,向前走去。
我也抬腿走进眼前迷雾,轮回中看不清任何东西,失重感让我感到十分不适。
一道低沉男声突然出现在我耳边:“折故,无人爱你。”
我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这个恶心东西当然没人爱,我就是个恶心东西,但是,天道!你又算什么东西?那些仙界伪君子又算个什么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人应答,只余我癫狂笑声。
一群虫子,真是让我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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