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是被推搡着进来的，屋子不大，却挤了很多个小孩，大的不过十岁。

林可已经算这里年龄大的了，毕竟他已经十四，但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还没有一个十岁的男孩长得高。

那些小孩几乎都垂头站着，屋里的灯一下打开了，一个衣衫考究，腋下夹包，涂满发蜡的男人叼着烟走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生。

“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干什么？老子给你们住，给你们吃，还给你们穿，临了连个笑脸都不给老子？”

林可抬起头，盯着男人因为说话而上下抖动的肚皮有些发神。

男人意识到林可的视线，“啧”了一声，然后从旁边拿出一个棍子，不由分说砸了上去，“你这个败家玩意儿，老子白养了你十多年，啊！偷东西都学不会，要你有什么用？”

大概越说越气，手里用的劲儿也越来越大，周围的孩子全都缩在一角，不敢说话。

林可熟练地抱住自己的头，避免男人一不小心把自己打死。

随着木棍滚落在地上的声音，林可身上被重击的痛才越发显现出来，他的嘴里泄露了一声呜咽。

此时，男人已经走了，而跟在男人身边，一个男生，走到林可跟前，冷漠地看着他。

“哥哥。”林可哽咽出声，他用手拽住男生的裤脚，“救救我。”

男生垂眸看着那双手，

并不好看，小小的，脏脏的。

但却因为求生欲而用尽全力。

“我什么都愿意做，你救救我好不好。”

林可知道这个男生，因为过于聪明，让男人网开一面，供他上学，男生也不负众望，考上了医学院。

“哥哥…带我走好不好。”

他抓着男生的裤脚，像抓着救命稻草。

眼前的光被遮住，他眯着眼，看不清男生的面容，但能感觉到男生的视线，和一只羊脂玉般的手在自己粗糙脸上的滑动。

“真像一只狗狗啊。”他说。

没过多久，男人因为被人举报贩卖人口而入狱，他当时跟在男生身边，听着男人的咒骂和警察的夸奖，颇有些在梦里的不踏实感。

警察要将他送到孤儿院去，当牵着他的手坐上车时，林可看见男生的身影，他“腾”得站起来，不顾警察的劝阻，跑下车，跑到男生跟前。

把手小心翼翼地放在男生的手心。

“我跟着你吧。”林可听见自己这么说。

这本来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林可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很快充盈他的鼻腔，他面无表情地坐起来。

“林可，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社工会来接你。”

这些天，那个好心的青年警察一直来看望他，说不定自己是他经手的第一个案子，所以他才会那么上心，他记得那个警察这么说，

“我查到你的家人了…林可，你的资料显示四年前你才十二岁，现在还未成年，你不必为了怕麻烦我们故意说大年龄。”

看着窗外仍旧漆黑的天空，林可转头看向天花板一角的摄像头，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了些什么，说完如释重负般笑出了声。

监控室里的陆林盯着监控屏幕里，笑到咳嗽的青年，推了推眼镜。

“我自由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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