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凯斯原本想要说点什么，结果他一张口就是一大股黑血往外流，季明更是惊慌失措地想要扶住他。

“糟糕，我好像中毒了。”凯斯却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血液颜色不对，看样子刚才和魔物战斗时，它们不仅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而且它们武器上还有麻烦的毒液，幸亏他一直习惯用真气保护自己，这些毒暂时停留在身体表面，只要他稍作休息，把毒强行逼出体外就能恢复过来。

“看样子，我们最好找个陆地休息。”季明转头望着茫茫大海和摇摇晃晃的船只，很快心下了决定：“一直漂浮在海上也不是办法。”虽然这艘船上备了常规的药物和食物，但他和凯斯都不是渔民，长期以往在海上漂泊可不太行。大海可是相当危险的存在，万一再遇到什么暴风雨，那么就完蛋了。

“那就交给你了……”将毒逼出体外，又自己艰难涂抹完伤药的凯斯疲惫不堪地躺在地上：“我先休息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再叫我……”他说完后便昏昏睡去，即使有真气的帮助，消耗大量体力的他还是需要好好休息。

季明并没有打扰凯斯，而是不断巡视海面试图找到某个能登陆的小岛，事实上他现在也有点茫然，毕竟原本他的计划是亚迪岛，但现在非但岛去不了，还流落无人大海上，还好有凯斯，起码遇到什么危险时有他能帮助自己。

现在海面看起来依旧相当平静，就如同一开始出发那般，季明按照凯斯教会自己控制船舵的方法，沿途寻找着陆地，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在他枯燥地寻找将近一天后，居然真的看到一座小岛。

这座岛看起来并不算大，倒是树林环绕，季明便抛锚在小岛旁，然后轻轻摇醒了还在沉睡中的凯斯：“凯斯前辈，快醒醒，我找到了一座岛，你能用真气感受下岛上是否有危险吗？”毕竟是一座岛，万一上面有什么大型野兽那就糟糕了。

勉强恢复过一点精力的凯斯便匆忙扫视了一圈，然后对季明摇摇头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的生物。”

“那我们先下去吧，我来驻扎营地。”还好出发之前，季明专门刻苦学习了一番野外求生的知识，为了就是万一他落单后，得自己艰难求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用起来。

“辛苦你了……应该是由我做这种事，结果变成你。”凯斯无奈地说：“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应该安排几个骑士和我们一起。”

“别这么说，之前可是你保护了我。”季明虽然之前对凯斯的态度并不算好，但自从上次奇怪的坦诚以待后，凯斯对他的脾气收敛不少，他也因此换了种态度对待他。“我们还是快点下去吧，老是呆在船上，不利于你的伤口恢复。”季明见凯斯走路有些摇摇晃晃，便试图伸手去扶他，但对方却谨慎地说：“还是再等等吧，我身上可能还有没有逼出的毒素残留在皮肤，万一把你毒倒，那就更麻烦。”

季明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他没有进行任何修炼，凯斯也是为了他考虑，想清楚这点的季明倒也没有扭捏，而是点头道：“那好，我先帮你找个支撑物吧。”从船上到岛上，还是要走一段漫长的道路，凯斯这副脆弱的模样，实在令人很担心。季明很快从船舱内找到一根铁棍，让凯斯作为拐杖，艰难地撑着它走下了船。

这个时候太阳渐渐落山，夜色西沉，很快就要迎来寒冷的晚上，季明便飞速地驻扎好帐篷，捡了点树枝树叶作为燃烧物，开始煮起晚餐来，他们这一天都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完全靠着干粮苦熬，而现在有机会的话，季明还是用船上携带的米和晒干的肉烧了一锅热粥。

“结果变成你照顾我了……”凯斯接过季明递给他的碗，无奈地笑道：“真的是世事无常，没有想到你懂这么多。”

“这只是基本野外生活的常识，我单纯将其运用起来。”季明一边喝着热粥，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凯斯前辈也不用太介意，如果今天倒下的人是我，我想你也会像我这样做吧？”

“你能这么想，已经相当了不起，”凯斯摇摇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尤根那么看重你，你比我们任何一个骑士都强太多。”最起码，作为拥有强大武力的他来说，他从来不会考虑该怎么驻扎营地，该怎么烧火做饭，在他看来这种事情会有专门负责的人，他只要负责带领队伍，以强大的武力保护其他人就行。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无能，就连最简单的事都需要依靠面前的男人。

“那么凯斯前辈……你真的明白我所说的：什么才是对骑士是最重要的？”见对方陷入沉思，季明也浅笑着提出当时自己在“骑士试炼”中提出的观念：“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给自己留有变数的空间，你看，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你说的很对……”凯斯乖乖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从最开始就错了，”他相当真诚地说：“要不以后也不用老叫我凯斯前辈，明明我也没有比你大几岁。”凯斯是五大骑士中最年轻的一个，不过就长相而言，他倒是显得有点老成。

“我一直对普通人抱有狭窄的思想，认为他们只要被我们保护就行，所以我对你相当抱有偏见，认为你没有能力成为骑士，”凯斯便老老实实地交代内心的忏悔：“你明明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可我却用歧视的心态对待你，我实在大错特错了。”他有些激动地说着，大概是触及伤口，他背部的衣服变得更加红了，看样子是伤口裂开。

“凯斯，我还是帮你涂下药吧？你的背面不是很不方便吗？”季明注意到凯斯刚才给自己涂药的时候，只是随意涂了点在腹部和手臂上，但其他部位还没有来得及涂药，他便关切地问：“如果担心有毒的话，你要不先换件衣服，再用清水清洗下身体？”一直穿着满是鲜血的衣服，伤口肯定也无法好完全。

“你说得对，”凯斯点点头，便并不在意地在季明面前脱下上衣，等他脱下衣服后，季明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的战斗给对方留下多恐怖的伤痕，几乎有好几道深入皮肤，而凯斯这个家伙，居然一点都没有疼痛的感觉，完全在他面前装作没有事那般。

“你的伤……不疼吗？”见凯斯用清水洗去身上的血迹，季明有些安耐不住地问：“看起来很严重。”

“是有点，不过不要紧。”凯斯努力挤出放松的微笑：“我习惯了。”

“习惯受伤和疼痛可并不是一件好事，”季明却摇摇头，这样对凯斯说：“看得出来，你一直在不停地战斗，也习惯自己处理伤口，但是你得更珍惜你自己的身体，生命只有一次，总是抱着受伤也无所谓的态度，总有一天你会坚持不住的。”

对于季明的劝告，凯斯则笑笑道：“是吗？可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多少时间等我去珍惜这个，如果我想要保护更多的话，我就都得不断在这条路上前进才行。”当他将水清洗完身体后，季明便将准备的膏药和纱布放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背部的伤痕。

“骑士是不是都和你一样？”季明并不了解这个时代的骑士，他所知道的，不过是原作中伊凡所见到已经白发苍苍的骑士们，在那个时候的他们，就像是燃烧自我点亮他人的蜡烛那般，燃尽了最后一点生命力，给伊凡留下一段悲伤的回忆。

“也许？”凯斯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但季明一边给他上药，一边留心着凯斯的动静，一直观察的他很快发现凯斯并不是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太痛了他将拳头紧紧握紧，依靠手给自己传达的更强疼痛感来缓解其他地方的痛楚。

“好了，背部已经全部帮你上过药，你还有其他需要我帮忙吗？”察觉到凯斯也在艰难表达内心的感受时，季明便更加放缓了上药的力度，尽量不给凯斯任何进一步的伤害。

凯斯摇摇头：“不用，这就可以了。”

“那你得伸出手，手上也得上药吧？”季明却直接伸手拉扯出正在紧紧攥紧拳头的手掌道：“你看，指甲都嵌进肉里出血了呢。”

“如果太痛的话，叫出声也是可以的，没有必要一直忍耐下去。”他注意到，凯斯似乎一直在用自己的办法忽视痛觉，即使上药时也不怎么冷哼，这让季明相当无奈：很显然他肯定一直在强撑自己。

“如果你觉得丢脸的话，可以到时候让我失忆嘛，”季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毕竟现在只有我听见你的叫声，偶尔在别人面前示弱，也并不困难呢。”

“示弱……”凯斯面露一丝茫然，一直以来他总是以铁血硬汉的形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再加上他被授予的“不屈”称号，更加证明他是个强大的英雄形象，而因此，他一直都在忍耐自己的真实想法，作为英雄的他是不能软弱的，可季明现在却对他说：即使你示弱，也不要紧。

“我……”他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根本说不出口。

“好了，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那就——”季明张开双臂，小心避开凯斯的伤口后给他一个轻柔的拥抱：“如果疼的话，可以哭出来，不会有人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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