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信號灯呼吸般的亮起又熄灭,逼仄的船舱忽明忽灭。
来源不明的雾气瀰漫其间,一片惨澹又模糊的红。
铅灰色的墙壁上,刷著307的编號,布满灰尘的货箱散落在金属格柵地板上。
一具尸体靠坐货箱,死状狰狞。他的胸口开了大洞,血肉和內臟的碎片喷射状溅落地板,血跡早已凝固,在信號灯微弱的光亮中如同墨汁倾倒。
陆远死死的盯著这具尸体,因为死者就是他本人!
此时的陆远处於某种直观视角的状態,他的视角正是那盏不断亮起又熄灭的信號灯。
但他確信这並非观想法,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在眼前摇晃。先是虚无,之后出现淡淡的双手的轮廓,透明的虚影。
不知是真实存在的虚影,还是仅仅是自身对肢体的臆想。
很明显,现在的自己是灵魂状態,一场未知的战斗將自己杀死在这间未知的船舱中,尸体正血淋淋的呈现在眼前。
確定自己已经死亡这一事实后,老陆的灵魂一阵波动,他怎么就死了呢?
他明明很强的好么!
高阶战修即使战死,必然也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惨烈战斗,怎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一间偏僻的船舱中,像是一个无辜又弱鸡的被害人。
但是陆远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3195年7月18日,神州离开加尔斯文世界三个多月的时候,沈谦向他匯报即將结束垂拋航行跌落现实宇宙。
之后的记忆,凭空消失为一段空白,再睁眼时自己就这么死在了自己面前。
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时间?陆远一无所知。灵魂状態的他不但失去所有神通,而且和灵音之间的联繫也完全消失。灵音是他的系统,连繫统都无了,看来自己是真的死了。
死得如此不明不白,陆远肯定不甘心,至少也得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他尝试向著自己的尸体移动,视野也隨著变动,但並非想像中那样飘过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移动方式,他始终处於那盏红色信號灯的位置,但他的视野隨著自己的意念向尸体推进,好似镜头向前拉伸。
尸体颓然的靠坐在货箱上,穿著陆远日常穿著的常服,这说明死亡的时候並非战时或者工作期间,否则自己应该穿著战修袍。
尸体的胸口有一个可怕的伤口,从这头可以看到那头,几乎是一击毙命。
“苍岩师尊?”
陆远第一时间这么猜测,因为在他知道的人当中只有苍岩世尊有秒杀他的拳力。但陆远很快否认这一猜测,首先苍岩师傅已经被灾星降级,短时间的几百年內根本没有恢復超凡实力的可能性。
然后胸口断裂的肋骨向外捲曲,这种伤势代表某种强大的力量自內而外爆发,这不是苍岩的路数,自己是被某种更阴险的力量从身体內部杀死。
尸体的右手无力的垂在血泊中,左手抓著一部手机。可能在濒死的时候,自己的神念无法使用,尝试用手机呼救。可惜拿出手机的时候,自己也已经死亡。
手机一半被左手攥著,一半浸泡在血泊中,陆远的灵魂尝试按了一下,手机竟然亮起来。
他尝试解锁手机看看有什么线索,但是手机被尸体的左手紧紧攥著,陆远的灵魂无法挪动尸体的手指。
在手指的缝隙中,他看到锁屏画面的时间显示,现在是8月2日凌晨0时15分,年份被手指挡住看不到。
如果现在是3195年,那么代表自己缺少了7月18日到8月2日之间14天的记忆。看尸体上泛起的尸斑和伤口的状態,自己死亡应该已经超过3天时间。
那么这14天中,到底发生过什么?
在陆远思索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的视角后方,蒸汽莫名涌动越发浓重。
当他察觉到不妥时,一个身影已经凭空出现在封闭的船舱中。
她穿著华丽的缎面长裙,精心打理的长髮上,点缀著布灵布灵的宝石头饰。
当她出现的时候,周身有怪异的齿轮不断咬合,散热管道喷吐著灼热的蒸汽,铅灰色的金属扭曲重组,最终化作一张齿轮和飞轮玄奥运行的王座。
她就这么优雅的坐在王座中盯著陆远,好一会才开口。
“哎呦,这不是老陆么。”她拿起红茶的杯子,语气中儘是戏謔,“你怎么忽然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