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见过宋悦笙的字跡。
但此刻这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人要她死。
殿外风声呜咽,吹得窗欞咯咯作响。
闻彧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漠然。
“既如此......”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等刑部尚书和燕无咎审过所有人后,回宫。”
想让一个人死很容易。
同样的。
让一个人活也很容易。
次日辰时。
“陛下。”燕无咎疾步上前,压低声音,“已按您的吩咐,对所有人进行审问,並没有发现异常。”
闻彧微微頷首,余光却瞥见藺无暇正在和何映雪耳语。
后者明显鬆了口气。
和她有关?
但她怎么知道他的秘密?
在平喜的唱喝声中,御輦缓缓驶离太庙。
闻彧靠在輦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那角残纸。
纸片边缘焦黑蜷曲,像是被火舌舔舐过又匆忙拽出。
【画皮】
这两个字刺得他眼底生疼。
端寧。
若是你所为,是在为进冷宫的报復?
可又有一个问题。
端寧是怎么知道他的秘密?
——翊王藏在冷宫里的女子?
辰时出发,到达皇宫已经是亥正二刻了。
辰时出发的队伍,回到皇宫已是亥正二刻。
雪又落了下来。
冬日似乎总是这样,纷纷扬扬的雪,仿佛永远下不尽。
闻彧的玄氅上很快覆了一层薄雪。
禁军將冷宫庭院团团围住,跳动的火光映在积雪上,竟泛起一片血色。
殿门虚掩,暖黄的烛光从缝隙中漏出,在雪地上划出一道细长的金线。
“吱呀——”
门开了。
宋悦笙立在门口,素白的衣裙被夜风掀起一角。
她扫过满院禁军,目光最终落在为首的闻彧身上,唇角微扬:“没想到从太庙回来陛下就要杀我。”
她歪了歪头。
“不过,我很好奇这次又是什么罪名?”
“端寧。”
闻彧站在阶下未动,阴影笼罩他半边面容,“太庙的事,你可知罪?”
“太庙?”
宋悦笙疑惑地皱眉,“太庙怎么了?”
闻彧冷声將祭祖大典的变故道来。
每说一句,宋悦笙的表情跟著变化。
完全將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形象演了出来。
“原来如此。”
宋悦笙听完忽然笑了。
“何必大费周章搜查?”她转身从廊下拾起一根枯枝,“冷宫没有笔墨,陛下將就著看。”
在眾人注视下,她蹲下身,枯枝在雪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跡。
“画”字起笔凌厉,“皮”字收尾却带著几分婉转。
雪地上的字跡与残片上的截然不同。
宋悦笙扔开枯枝,抬头时眼中带著讥讽:“藺监正,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这般针对我?莫非是有人指使你?”
夜风捲起雪粒,扑灭了最近的一支火把。
黑暗中,藺无暇的脸色难看至极。
借著忽明忽暗的火光,能清晰看见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和微微抽搐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