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笙“哦”了声,用竹筷夹了片菜叶,慢条斯理地咀嚼著,才咽下几口,便搁下了筷子。
“就吃这么点?”闻彧盯著她面前几乎未动的菜碟,眉头不自觉地拧紧。
宋悦笙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陛下,这里是冷宫。”
她指尖轻点粗瓷碗沿,故意夸张地继续说:“这些菜是我们四人三日的份例。”
闻彧嗤笑一声:“你对几个奴才倒是挺上心。”
“他们是人。”宋悦笙直视著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三条活生生的人命。我没办法看著不管。”
屋內火把噼啪作响,映得她侧脸忽明忽暗。
半晌,她忽然说:“如果陛下无事,还请离开吧。我一会儿要歇息了。”
“对了,麻烦陛下向暄贵妃转达我的感谢,她半个月前送来的被帮了大忙。”
卖惨已经结束。
快走吧。
走了,她才能找麻雀精兑换火锅食材,涮火锅吃。
估计枕书他们已经不想吃暖锅,在隔壁厨房將就著吃了。
闻彧眸光幽深地凝视著她,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
“这冷宫里,当真只有他们三个奴才?”
宋悦笙心头一凛,暗自揣度他的用意,面上却不显:“我来时確实只剩他们三人。来之后也是。”
“怎么?”她忽然挑眉轻笑,“陛下这是要给我们按人头拨月钱了?”
“月钱?”
闻彧冷笑一声,周身气压骤降,“端寧,你与北境勾结,私传宫闈密信,按律当诛九族。朕念在旧情才饶你一命。”
宋悦笙的火“噌”的一声上来了。
她没给半分好脸色:“闻彧,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封信的內容究竟是什么。只可恨你派人把原信偷了,又仿照我的字跡写了一封偽造信出来。”
紧接著,宋悦笙又嗤笑出声。
“话本子上的杀妻证道就是你这样的人。
不对!
人家好歹是有感情。
以前的我纯粹是你想坐上那个位置的工具。
控制我,才能控制宋家军。”
“让我来猜猜你今晚过来的原因……”
宋悦笙的食指敲著脑袋,作思索状。
“你听到燕无咎说我在屋顶,担心我死了,我那个便宜爹会离开北境,霜芜关失守……闻彧,你就成了史书上丟掉国土的罪人。”
宋悦笙每说一句话,闻彧的脸色就暗一分。
说到最后,他直接从怀中抽出匕首,朝宋悦笙甩去。
宋悦笙侧身避过的瞬间,闻彧已欺身上前,铁钳般的手掌直取她咽喉。
电光火石间,宋悦笙一个旋身,借力打力扣住他手腕,腰身一拧。
“砰!”
將九五之尊生生摔出门外。
风雪呼啸,帝王玄色龙袍在雪地上划出刺目的痕跡。
帝王受此大辱,廊下禁军瞬间刀剑出鞘。
寒光映雪间,宋悦笙却已闪身掠出屋外。
“拦住她!”
十数柄长枪交错刺来,她在刀光剑影中迅速闪躲足尖,纵身跃上墙头。
“端寧,你敢踏出一步,他们就会因你而死。”
隨著闻彧的声音落下,禁军已押著三人跪在雪地里。
执棋的簪子跌落雪中,枕书被按著脖颈,吴公公的袍撕开道裂口。
宋悦笙驀然回首。
风卷著雪粒子掠过墙头,吹散她鬢边几缕青丝。
雪沫沾在鸦羽般的长睫上,却遮不住她那抹凝重的目光。
闻彧忽然瞳孔微颤。
雪中站立墙头的身影,与记忆深处某个画面倏然重叠。
他喉结滚动,一声轻唤脱口而出:“阿雪......”
墙头上传来银铃般的轻笑。
宋悦笙坐在墙头,晃著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陛下认错了人,你的暄贵妃在灼英宫好好的,我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