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本座登临神阶。”
他要当著肖恩等人的面,走完最后的神途,
波西斯冷笑:“教皇陛下是觉得靠你两位王庭执事,和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亡灵,就能拦得住我们?”
城外的亡灵军团数量的確很多,多到堪称恐怖。
那黑压压一片人头,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这一小撮活人了,其它的都是亡灵。
与这样庞大的亡灵军团相比,圣殿巫师和深海一族的人数少得可怜,都不用打,上亿亡灵只需横衝直撞,踩也能把他们踩死。
可巫师的战爭,人数不代表一切。
在数个十阶之上面前,再多亡灵都只是一个咒语的事,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达列厄斯失笑。
“人啊,难免会有傲慢的天性。”
同为十阶之上,波西斯都知道足够悬殊的力量可以压垮一切数量,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你们以为教廷研究血灵途径上百年,死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组建一支亡灵大军?”
“错了,我的孩子们。”
如果只是为了建造一支绝对忠心的军团,教廷有的是办法,再不济也可以直接使用亡灵魔法,
何必要费尽心思在亡灵途径中融入其它东西?
“让我来告诉你们答案。”
“血族的血液可以让死去的巫师身体保持活性,成为孕育灵魂的摇篮。”
“白巫女家族的纯白圣水,则可以催化这个摇篮,令这些身体滋生出新的灵魂。”
不论从生物学的角度还是神秘学的角度来讲,这样的亡灵都不能被定义为“亡灵”,而是一个个真正的“人”。
“生前圣殿对他们屠杀的记忆,会在他们骨血中埋下一枚復仇的种子,让本该纯净无暇的新灵魂染上一抹血痕。”
“他们將天生憎恨圣殿,仇恨所有给予他们悲惨经歷的人。”
“而我,可以帮他们报仇,赐予他们永生—”
“你们说,这样自愿誓死效忠追隨於我的信仰,是不是会比他们生前见风使舵的信仰更为纯粹坚定?”
肖恩有一点没猜错。
突破人体极限所需的力量是巨大的,约等於三个阶位十,就算全世界的普通人都信仰教廷,能为他提供的信仰之力也远远达不到这个標准。
在今天之前都差很多。
但现在够了。
本来以光明王庭的实力,虽可以轻鬆覆灭一个家族,却做不到同时覆灭所有家族,消息走漏后余下的贵族必然会有所反抗,即使教廷最后能把这些贵族都杀乾净,也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了,
且以王庭之名行事,重塑信仰会更麻烦。
所以他才说,肖恩帮了他的忙。
海渊领主波西斯也居功至伟。
以一己之力摧毁了这些家族所有长者联合构筑的防御,顺利让朝圣城被圣殿攻破,血流成河。
听到这话,波西斯脸色黑得要滴出水来。
他没想到,连这都在达列厄斯的算计之中。
故意发放重塑魔药,让各个家族有底气与圣殿对抗,再借他们之手,杀死这些家族的长者,然后用血灵途径將他们復活这个谋划的时间跨度至少有三百年,可见这位教皇陛下,每一世都在为今天做准备。
“放心,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今日事情了结,我会论功行赏,一个人都不漏掉。”
说著,达列厄斯闭上眼,扬起双手,拥抱圣光。
包括王与后在內,城外无数亡灵都跟隨者他的低声吟唱,做著同样的动作。
他们齐齐朝著达列厄斯跪下,仿佛信徒膜拜神主,身上开始散发出一丝丝如烟如氬的力量,上亿数量的巫师带来的信仰之力千丝万缕,它们飘入云层,匯聚成一道刺眼的光束,尔后直落而下,
点在了达列厄斯的眉心。
这一瞬间,达列厄斯的气息疯狂攀升。
仅仅一眨眼功夫,便达到了一个连波西斯和安洁莉娜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快阻止他!”波西斯大吼。
他的长戟捲起接天连地的惊涛骇浪,遮住月亮,光线都为之一暗,好似要將教廷王城整个淹没,葬於海洋。
禁咒·海神怒!
安洁莉娜也毫不犹豫地动用了禁忌之力,直接让黑夜变成了白昼。
禁咒·满天光!
两位十阶之上,两个禁咒,这股恐怖的力量,足以在一瞬间將赫辛拉宫,连带著教廷王庭一起抹去,让这个世界多出另一片无冬海洋。
然而,当海水与天光交匯,所有人的视线变得湛蓝一片时,达列厄斯的声音依然清晰,如神语般在每个人的心头响起。
“凡人不忠,挑畔神明。”
“有罪。”
喻!
一枚“王”棋从天而降,重重坠入海光之中。
这一刻,所有眼前的画面都出现了裂痕。
本该无形的天光宛如有了实质,“砰”一声炸开,像遭受重击的镜子一样支离破碎。
在重新清晰的视野中,眾人看到一枚比赫辛拉宫还高的巨大的王棋立於地面,盪起一圈尘土,
其中灰尘颗粒分明,好似神明手中记录时间的流砂,让冲向达列厄斯的波西斯和安洁莉娜的身形变得极慢极慢,仿佛时间减缓了数倍,直至停滯。
王棋盪起的尘土拦腰穿透了波西斯和安洁莉娜的身体,飞速往外扩散。
下一刻,时停结束。
波西斯和安洁莉娜同时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气息瞬间菱靡下来,摔回地面。扩散至全城的尘埃还形成了大片淡金色的结界,附在土地上,压得两人连站都站不起来。
原本封锁王城的空间屏障个和无声咒也在此刻破碎。
大陆上的各个城市,侥倖没成为目標,或是从王庭禁卫手中死里逃生的人们好似受到某种召唤,下意识望向王城的方向。
他们看到王城的上空有一束神圣的光。
有一道伟岸的身影沐浴在光中,俯瞰眾生,宛若神明。
“肖恩,我的神途走完了。”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