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破旧不堪,充斥著浓浓萧瑟意味的古堡。
因下人打扫不周,城墙上已经爬满了杂乱的滕蔓,野草从石板缝中钻出来,带著寂蓼落魄的感觉,往人裤脚里钻。
在肖恩印象中,这座城堡本该是“邪恶”的。
它造型独特,每个屋顶竖起的银尖都像蛇一样弯,主堡后方还有一轮泛红的魔法圆月,饲养的蝙蝠在低空飞来飞去,一看就很邪异,可就是这副常人眼中令人不安的阴暗光景,却是血族巫师辉煌的象徵,他们之中最强大的血魔法师,可以操控一大片地区的昼夜,让血族城堡永远沐浴在亲切的黑暗中。
可如今。
月亮没了。
蝙蝠也没了。
整座城堡被迫走向了“光明”。
“肖恩先生。”
唐奈德在门口等候多时,恭敬地对肖恩行了一礼,
“唐奈德爷爷!”伊莎眼泪还没擦乾,衝上去抱住老人,抽泣著道:“老师答应帮我了,我们血族有救了!”
唐奈德哑然失笑。
早已死掉的家族,谈何有救?
他没多说,只是对肖恩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肖恩先生,我们进去谈吧。”
“好。”肖恩跟著唐奈德进入城堡。
一路上,他看见了不少巫师都在往这边望,穿著黑袍,目光並不友好。
“这些都是教廷的人。”唐奈德“介绍”道,“负责每日验收我们的鲜血。”
“他们好像不怎么厉害。”肖恩道,“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在他的感知里,这些人最高不过阶位七,更多是阶位六,只要血族愿意,完全可以拼一拼。
“拼不了。”唐奈德苦涩摇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肖恩先生,我们血族现在还有力气去和別人拼命的,只剩下上个月外出休息,稍微恢復了些血气的我一个人了。”
再强大的体质也经不起每天放血。
何况教廷要的血还不少。
而且·.
“一直以来,我们的吃食也是由教廷提供。”唐奈德道。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相信肖恩能懂。
教廷不会让他们轻易死去的,早就剥夺了他们拼命的权利。
肖恩沉默片刻,说道:“我可以帮你们杀了他们。”
唐奈德哈哈大笑:“杀,当然要杀。”
“我还想请肖恩先生破除我们身上的圣印呢。”
他的声音很大,一点都没有遮掩的意思。
一旁的教廷巫师听得勃然大怒:“唐奈德,你想干什么?你要背叛教廷吗!”
肖恩警了他一眼。
埃莉丝立刻会意,消失在原地。
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颗脑袋。
鲜血从指缝中流下,弄脏了她的女僕裙,埃莉丝却毫不在意,原本漂亮灵动的双眸充满戾气,扫视著周围其它巫师,她这次就是跟主人来杀人的,谁多嘴,她就送谁下地狱。
“唐奈德长者,您疯啦!”
“您怎么带著外人来家里伤害教廷的人??”
这次说话的是维派尔家族的巫师。
不用埃莉丝姐妹动手,唐奈德眼里闪过一丝悲痛,苍老的手臂化作一头巨大蝙蝠,一口將这名巫师吞了下去,鲜血洒了一地。
伊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晴,跟跪后退:“唐奈德爷爷,您———”
唐奈德挥手打断:“进去再说吧。”
主殿门口,一队教廷巫师已经拦住去路。
为首的士兵有些色厉內荏:“唐奈德长者,不要执迷不悟。”
他虽不认识肖恩,却看得出来这是个硬茬子,別说这位正主,连那两个看似柔弱可人的女僕他都绝对挡不住,可是他有王庭之命在身,不得不拦人。
还好有人替他解围。
殿內传出一个低沉的嗓音。
“让他们进来。”
“是。”
士兵们这才左右退开。
唐奈德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
殿內。
贴著环形的墙壁有一圈座椅,坐的全是维派尔家族的长者,足足二十几位。
中间则站著一名穿著牧师袍的中年人,刚刚让士兵放行的就是他。
唐奈德微微欠身,唤了一句:“蒙奇主教。”
主教?
“又是主教。”肖恩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们光明王庭的主教还真是多啊。”
“不多。”蒙奇淡淡一笑,“也就二十来位。”
“他们身上的圣印,是你种下的?”肖恩问。
“我可没这个本事。”蒙奇道,“我只负责给他们讲述『主”的宽容与仁慈。”
“狗屁的宽容仁慈!”伊莎怒骂,“你是在强迫他们信仰教廷!”
“並非强迫。”蒙奇摇头,但没多说,对肖恩道:“布莱克先生,我看过你的画像,
我也知道自已拦不住你,可在做事之前,你要想清楚,这些血族之人的生气早就因失血过多而十不存一,若是离了教廷提供的食物和魔药,最多两月就会枯成乾尸。”
“包括你身边的唐奈雷长者。”
“肖恩先生,你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
“『主』一向宽容,顺从神意尚有一线生机,否则,就算你是卡尔·布莱克先生,是十阶之上,能杀了我、杀了这里所有的神仆,也救不活他们的命。”
蒙奇抱看魔杖躬身,態度恭谨。
“所以,还请肖恩先生为了血族的未来,三思、量力,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