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人类对於未知的天生尊重。”

“可如果隨著时间推移，你发现他们並没有想像中那么强大，是可以被打败的呢？”

答案很简单。

这个家族的人，將成为那些希望获得更多寿命的人的研究对象。

而人生苦短，谁不希望长生？

“可是他们不是已经有重塑法了吗？”埃莉丝道。

“重塑法？”波西斯笑，並毫不客气地道：“你们视为宝贝的重塑法，在真正的长生者眼里，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笑话。”

“重塑保留的只有记忆，不会保留魔力。”

“我赞同灵魂不灭即是永生这个说法，可你別忘了，每一次重塑，都意味著你们过去的努力化为泡影，一切都要重新来过，你在前一世付出极大代价才成为大魔法师，这一世，又要重新付出一次。”

“你们管这叫重回巔峰，可在我看来，你们是在原地踏步。”

“真正能做到一世比一世强的巫师有几个？”

“相反，大多数人，都是一世不如一世，拿什么和长生者比？”

波西斯道：“我说这些不是想表达自己有多高贵，而是想告诉你们，在重塑和长生面前，人一定会选择后者。”

教廷至今没有能活过一百岁的巫师，这代表他们对维派尔家族的研究並不成功，这可不意味著他们会放弃，且就算放弃，因辐射影响而发生变异的躯体和血液，也能拿来做很多事情，比如卡多拉王城。

“你老婆领地边上的奥斯汀堡州，它的王城卡多拉，你去过吗？”波西斯问肖恩。

肖恩：“去过。”

“那你应该也知道，那是一座亡灵城，里面除了波特伯爵家族的人和那些不知实情慕名而来观光旅游的游客之外，几乎没有活人。”波西斯道，“可你仔细想想，你能第一时间看出这些人是亡灵吗？”

看不出。

卡多拉王城里的“居民”与正常人唯一的区別就是肤色，他们的皮肤更白，可是在会和別人交流、会笑、会工作、会睡觉、也有一日三餐，且看上去有血有肉的情况下，肤色白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如果不是活久了什么都能碰见，在某次露出海面透气时偶然感应到卡多拉王城在进行苏生仪式，波西斯也不会知道这座城市藏著这么一个惊人的秘密。

“死灵途径—肖恩。”

“你是神秘学方面的专家，应该比我更清楚纯粹的死灵途径绝对达不到这种以假乱真的效果。”波西斯道。

死灵途径是为战爭而生，被亡灵魔法復生的死者只会保留最原始的战斗本能，换个更简单的说法，亡灵被召唤出来是用来打架的，而不是让他们復活享受生活的，並且为了震敌人，亡灵魔法通常会保留死者生前的模样，死状越惨越好，因为士气也是战爭的一环，如果能让敌人感到恐惧，亡灵的胜算会更大。

可卡多拉王城里的亡灵却截然相反，他们甚至有自己的思想，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每天的活动都是不完全规律的，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別说是主旨与之离的死灵途径，就是擅长隱匿模仿的傀儡途径，要做到这种程度也不是那么容易。

波西斯不知道教廷在搞什么鬼，但记得肖恩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一“途径是活的。”

在真正的大学者眼中，途径之间其实没有严格的划分，他们都是一种驱使魔力的方式，哪怕是表面看上去会互斥的冰与火，只要找对方法，也可以互相融合。

那么，死灵途径加上傀儡途径，再以活性极高的长生者的血肉为媒介去引发魔力共鸣，能创造出什么？

“一个鲜活的、真正的人。”波西斯道。

在他脑子里关於博学者时代的记忆中，有一个科技上的词语，叫做“克隆”，而发生在卡多王城“居民”身上的事，就是一种由“克隆”演变而来，在一具具尸体上施展，並將其唤醒的亡灵克隆术。

“坏了！”

埃莉丝惊道，她忽然想起肖恩跟她们说过，伊莎跟血族的长者回家族了。

“主人，小伊莎可能有危险！”

“我知道。”

但他不打算去。

至少暂时不去。

肖恩很冷静。

此时再回想起那位长者唐奈雷每次看向他时都不太自然的表情，他已经可以確定，维派尔家族的確是出了些事情，但伊莎是通过《墮冥法》过来的，隨时可以“下线”回家，

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必须考虑到一种情况一一不论是被威胁还是出於自愿，现在的维派尔家族也许已经和教廷达成了某种共识，比起他这个外人强行插手干涉，不如让伊莎自由发挥，才能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而且，假设维派尔家族选择了与教廷合作，成为圣殿的敌人，他难道就当著伊莎的面，把维派尔家族的人全杀了？

这样对伊莎太残忍。

所以·还是交给少女自己去处理吧。

肖恩相信，伊莎会给他一个对大家都好的答案。

“现在你知道教廷为了对付你，做了多少准备了吧？”波西斯嘆了口气道，“这也是我一直不想卷进去的原因之一。”

肖恩抬眸：“怕我会输？”

“不，这不是谁输谁贏的问题。”波西斯道。

他比谁都清楚肖恩的实力有多恐怖，可也正是因此，这场战爭註定將异常惨烈，只要参与其中，谁都別想全身而退。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波西斯大人。”肖恩半开玩笑地道，“你已经答应帮忙，要是临阵退缩，可別怪我不顾咱俩几百年的交情。”

“我们有个屁的交情。”波西斯哼道，“要不是看在我女儿的份上，你看我会不会搭理你。”

赫拉提斯很懂事地附和，甜甜地道：“谢谢父亲。”

“不客气。”波西斯是个要面子的人，虽然嘴上不认，但答应过的事，他一定会做到，既然决定参战，那他、他的女儿，以及深海一族的所有战士，绝不会有半步的后退。

“说吧，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动手？”波西斯问。

“这个得看他们了。”肖恩道，“什么时候教廷运送重塑魔药材料的船只经过无冬海，你就什么时候给他们来一场海啸。”

“那万一要是他们不用海上运输呢？”波西斯道。

重塑魔药关係到教廷的生存和发展，需求量不会少，材料的运输路线应该也不止一条，但谁也无法保证他们就一定会走水路。

“简单。”肖恩眸子里亮起淡淡的金光，“他们不走，我就逼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