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是什么问题“肖恩，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莎弥拉道。

肖恩这会儿已经开始认真思考少女的发现，表情都比之前严肃了不少：“你说。”

“你以为禁慾日，是不是全世界都必须克制自己的欲望，禁止男欢女爱，以表达对『主”的尊敬？”莎弥拉问。

肖恩眉头微皱：“难道不是？”

莎弥拉压低声音：“如果我告诉你，这其实只是针对普通人的节日呢？”

肖恩：“？”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莎弥拉道，这本来是高等贵族才有权知晓的秘密，她不该告诉肖恩，

但话都说到这里来了，不解释清楚向肖恩证明自己推论的准確性，莎弥拉会觉得蚂蚁在身上爬，於是很认真地对肖恩道：“禁慾日期间，普通公民，甚至低等贵族都不允许行房，

一旦被发现就是死罪。”

“但高等贵族可以。”

莎弥拉道：“而且某种程度上，这是强制性的，地点统一定在教廷圣城，埃尔德里奇。”

肖恩眯起眼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莎弥拉继续道：“很早之前赫辛拉宫曾传出过一次丑闻，后面被教廷压了下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是关於赫辛拉宫前任女僕长莉莉丝的。”

“莉莉丝？”肖恩微证，“上次在圣殿里打伤你的那个莉莉丝？”

“应该是。”莎弥拉点头，“从年纪上看对得上，我也是最近查了一下才知道。”

她在虚假天堂没出过门，不代表在现实世界中也没出门。

她的父亲是光明王庭的大主教，身份地位仅次於“王”与“后”，这为她的调查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莉莉丝怎么了？”肖恩问，他隱约觉得事情不简单。

莎弥拉眼里流露出同情和怜悯，轻轻嘆了口气，说道：“据说她年轻时候很漂亮，能力也出眾，但也正是因此，她被教廷圣子看上了，在之后某年禁慾日的一个晚上，圣子强暴了她。”

这一瞬间，肖恩拳头硬了。

出於对方伤害莎弥拉的第一印象，他对莉莉丝其实没什么好感，这纯粹是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下意识反应。

哪怕是在监狱里，在一群死刑犯中，这种人都是最被人所不耻的。

莎弥拉继续说著：“你应该知道，僕人都是要签卖身契的，莉莉丝没有反抗的权利，

事情传出去后，圣子哭诉是莉莉丝刻意勾引，导致光明王庭震怒，当场便想將莉莉丝处死，最后是圣女殿下出面，才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莉莉丝最终被卸掉职位，毁去容貌，逐出赫辛拉宫，终生不得再入圣城一步。”

“那个圣子呢？”肖恩问。

“我知道你想听什么，但是很遗憾。”莎弥拉嘆道，“他平安地度过了自己荣华富贵的一生，活了八十九年，无病无伤，寿终正寢。”

肖恩气得发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教廷有这么多脏东西。”

莎弥拉安慰他道：“可能以前的你眼睛不太好？”

肖恩：“？”

莎弥拉又道：“不过有个好消息。”

肖恩：“说。”

“现在的教廷，已经没有圣子了。”莎弥拉道。

这意味著那个玷污莉莉丝的圣子没有重塑成功，他的记忆已经被灵魂之海冲刷洗净，

被彻底地埋葬在了时光长河之中。

听少女这么说，肖恩心里算是舒服了些，他花了几秒钟时间平復了一下心情，又问起了重塑法的事：“所以这些事情，和禁慾日有什么关係？”

莎弥拉拿出最后一个笔记本。

“奥莉雅殿下的研究日誌中明確记录，灵魂之海中眾生平等，它对每个灵魂的冲刷强度都是一样的，完成冲刷的时间也几乎相同。”

“也就是说，一个人从死亡，到灵魂飘入海洋，再到接受洗涤，最后重新投放人间，

这个过程所需的时间是一个定值。”

“而投放灵魂又需要容器，这些新的灵魂会隨机被赋予给一个即將诞生的人类生命，

它本身是不可控的，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母亲，没有人可以预测一个巫师重塑之后会出生在哪里。”

莎弥拉顿了顿，又道：“可如果承载灵魂的容器，都被统一集中在某个地方呢？”

或许，这才是教廷建立禁慾日的真止自的。

也是为什么她会说教廷的秘密是野心。

肖恩瞳孔微缩。

为了保持应有的严谨，莎弥拉最后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些都是我的个人猜测，信不信全看你自己。”

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莎弥拉没法保证自己一定是对的。

但肖恩却知道，这极有可能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关於猎巫运动的“真相”。

莎弥拉还不知道农场世界的存在，而本身就来自农场的肖恩则看得格外清楚。

有一点莎弥拉说错了。

禁慾日针对的不是“新世界”的低等公民，而是大陆另一面的农场世界。

新埃尔德里奇可没有允许贵族在禁慾日行房的规矩。

在这个时间段里，所有人都必须压制欲望，否则最低也是个死罪。

这会让两个世界的灵魂容器都集中在“新世界”的埃尔德里奇。

那么只要规划好死亡时间与女人们的受孕期，就能让绝大部分重塑后的巫师降生在“新世界”，並为教廷所用，而农场也將永远是农场，是被教廷所圈养的最底层廉价的劳动力。

一条规定是不可能限制住所有人的，正如再严厉的法律也会有人犯罪，教廷当然会考虑这点，於是农场世界的猎巫运动就此诞生。

所以禁慾日和猎巫运动的本质，是想给农场世界塑造一个不可打破的锁，是对农场世界低等劳力的一次彻底规训！

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所有巫师力量和资源都將被教廷掌控，教廷会成为两个世界永恆的统治者，不论教廷想做什么，好的或坏的，所有人都只能承受，没有一丝反抗的可能。

包括真理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