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狭小的观测室里,只剩下那个巨大反应罐里液体翻滚的“咕嘟”声,和倒计时装置发出的,单调的“嘀嗒”声。
每一声,都像一记重锤,敲在林峰三人的心上。
04:30。
王翰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紧紧地握著枪,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想衝上去,和这个疯子同归於尽,但他不能。他看了一眼林峰,强行压下了心头的衝动。他相信处长,一定有办法。
苏晴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的枪口始终锁定著施耐德的眉心,但她知道,这把枪现在毫无用处。开枪,就意味著游戏结束,所有人一起死。
林峰的內心,同样在经歷著天人交战。
他知道施耐德说的是真的。以他对施耐德的了解,这个装置绝对不会是嚇唬人的样子货。他真的做得出来。
怎么办?
硬拼,不行。
拖延时间?倒计时结束,毒剂製成,施耐德的目的就达到了。到时候他会不会引爆炸弹,带著成品和他们同归於尽?很有可能。
必须想个办法,在他不引爆炸弹,並且倒计时结束前,阻止那个反应罐。
林峰的大脑,如同一台超频的计算机,疯狂地分析著眼前的所有信息。
施耐德的表情,他的话语,他的弱点……
弱点!
施耐德的弱点是什么?
不是怕死。一个敢在自己身上绑心跳炸弹的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的弱点,是他那病態的,深入骨髓的,作为顶尖科学家的自负和骄傲!
他可以死,但他的“作品”,必须是完美的,不容许任何瑕疵,更不容许被他看不起的人玷污和质疑!
林峰的脑海中,瞬间有了一道闪电划过。
他找到了那条唯一的,通往胜利的,钢丝绳。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枪。
“处长?”王翰不解地看著他。
林峰没有理会,他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直视著施耐德,脸上露出了一种混合著惋惜和轻蔑的复杂表情。
“老师,我本以为,时隔五年,您在学术上,会有惊人的突破。但现在看来,我真是太高估您了。”
施耐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引以为傲的这个『最终形態』,不过是一个华而不实的,失败品。”林峰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在施耐德的心上。
“失败品?”施耐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尖声笑了起来,“林峰,你是在嫉妒吗?还是在用这种可笑的,拙劣的激將法,来拖延时间?”
“激將法?”林峰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老师,您太让我失望了。您难道忘了,您送给我的那张『战书』吗?那个分子式,您真的以为,我看不出其中的问题?”
施耐德的瞳孔,猛地一缩。
林峰知道,他赌对了!施耐德送出分子式,一方面是炫耀和挑战,另一方面,也是一个自负的科学家,潜意识里希望得到同行的,尤其是他唯一认可的学生的首肯。
“那个分子式,在核心的苯环结构上,引入了一个叔胺基团来增强其与神经递质乙醯胆硷酯酶的结合能力,对吗?”林峰侃侃而谈,仿佛不是在生死对峙,而是在进行一场学术研討。
“这个想法,確实天才。但是,”林峰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您为了追求极致的毒性,忽略了它最致命的弱点——稳定性!”
“胡说八道!”施耐德的情绪明显被调动了起来,他激动地反驳,“我通过双重季銨化,已经完美解决了叔胺基团的不稳定性问题!它的结构,坚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