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崇明岛的土地,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便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个人的毛孔。即便是隔著厚实的作战服,也能感受到那股源自土地深处的寒意。
王翰走在最前面,他魁梧的身躯像一堵移动的墙,手里的mp18衝锋鎗枪口微微下压,警惕地扫视著前方。每一步踩在没过脚踝的杂草和烂泥上,都发出“噗嗤”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峰跟在他身后七八米的位置,他的步伐很轻,几乎没有声音。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鹰眼”的视野中。
在他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都呈现出本质的形態。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灰色雾气,越往岛屿深处,雾气越浓。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水汽,而是某种能量的残留,是生命被非正常剥夺后留下的痕跡。
他注意到,路边的植物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枯萎状態。它们的根茎还是正常的绿色,但叶片的边缘却泛著不自然的焦黑,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一路上,他们没有看到任何活物。没有鸟鸣,没有虫叫,甚至连一只飞蛾、一只蚂蚁都看不到。
这片土地,已经死了。
“停。”林峰突然低声说道。
走在前面的王翰立刻停下脚步,半蹲下身体,枪口对准了前方的一片灌木丛。殿后的苏晴也迅速转身,警戒著后方。
“怎么了,处长?”王翰压低声音,通过面罩里的通讯器问道。
“左前方,十点钟方向,那棵歪脖子树下。”林峰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泥土有翻动过的痕跡,很新。下面埋了东西。”
王翰顺著林峰的指示看过去,果然看到那棵老槐树下,有一块方形的土地顏色比周围的要深一些,上面的杂草也被人为地铺上,显得有些刻意。
“是地雷?”王翰的神经绷紧了。
“不像。”林峰摇了摇头,“能量反应很弱,没有金属和火药的特徵。更像是一个……警告。”
他没有让王翰去冒险,而是自己慢慢地走了过去。他从腰间拔出军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拨开表面的浮土,然后用刀尖,一点一点地往下挖。
很快,一个黑色的物体露了出来。
那是一只死去的野猫。它的尸体已经僵硬,毛髮凌乱地粘在身上,四肢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態蜷缩著,仿佛在临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最诡异的是,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缩成了两个黑点,脸上凝固著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
王翰凑过来看了一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这……这是怎么死的?”
“神经中毒的典型症状。”林峰的声音冷得像冰,“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导致骨骼和关节错位。施耐德在用这种方式,欢迎我们。”
他將泥土重新盖上,站起身,拍了拍手。“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他知道有人会来,而且他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都打起精神来,前面的路,不会太平。”
这个小小的发现,让队伍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他们不再沿著小路前进,而是选择从旁边更为难走的林地里穿行,以避开可能存在的陷阱。
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那座废弃的麻风病院,终於完整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一片规模庞大的建筑群,主体是一座三层的哥德式主楼,带著一个高耸的钟楼。主楼的两侧,延伸出长长的迴廊,连接著一排排低矮的病房。整个医院被一圈高达四米的红砖围墙圈禁著,墙头还拉著生了锈的铁丝网。岁月在墙壁上留下了斑驳的苔蘚和巨大的裂缝,让它看起来像一头匍匐在晨雾中的,沉默的巨兽。
“正门肯定不能走。”苏晴观察了一下地形,“围墙太高,而且铁丝网上面,可能有电。”
林峰开启“鹰眼”,扫视著整段围墙。他的目光,最终停在了西侧的一角。“那边。围墙下面有个排水渠的出口,铁柵栏已经锈断了,可以钻过去。”
三人立刻绕到围墙西侧。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被藤蔓和杂草几乎完全遮蔽的排水口。王翰用枪托砸断了剩下几根锈蚀的栏杆,清理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一股混合著霉味、消毒水味和腐烂气息的怪味,从洞口里涌了出来。
王翰第一个钻了进去,林峰和苏晴紧隨其后。
围墙內,是另一番景象。
地面铺著碎石子,虽然长满了杂草,但依然能看出当年整齐的规划。主楼前的广场上,一座圣母玛利亚的雕像静静地矗立著,她的脸上布满了青苔,一只手臂已经断裂,垂在身侧,悲悯地注视著这片被遗弃的土地。
整个医院,死一般的寂静。
“不对劲。”林峰突然开口。
“怎么了?”苏晴问道。
“太安静了,但也……太乾净了。”林峰指了指主楼的窗户,“你看那些窗户,虽然玻璃大多都碎了,但窗框上几乎没有蜘蛛网。还有地面,除了落叶和杂草,你看不到任何垃圾。一个废弃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苏晴和王翰顺著他的指点看去,也发现了异常。这地方与其说是废弃,不如说是被人定期打扫过。
就在这时,林峰的耳朵微微一动。他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