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沉吟片刻之后,张观便再度拱手道。
“回陛下,原因其实臣方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崇文抑武,乃是祖宗之法,这份爵位新制当中,过於看重武功,而文臣能得授爵者,寥寥无几。”
“如此做法,实乃乱朝廷之制也,臣不敢不諫。”
话音落下,一旁的中书诸臣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却不由腹誹一句。
这张观真以为,这些话他们就没说过吗?
要是这样有用,那还哪来的这份爵位新制?
“祖宗之法,变不得吗?”
御座之上,赵禎听到张观的话,却微微往前俯了俯身子,目光凛然。
这话一出,底下群臣再次心神巨震。
甚至於,就连原本还在心里默默吐槽的宰执大臣们,此刻也纷纷站直了身子,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们好像知道,官家今天想做什么了——··
“陛下,我大宋立国至今,歷代先皇,皆遵照祖宗之法,此社稷安稳之根本,百姓太平之基石也,如何能变?”
此时,不仅是张观,其他在场的大臣反应过来之后,也是纷纷议论了起来。
隨后,礼部郎中杜衍很快站了出来,拱手道。
他只是第一个。
赵禎的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迅速在偌大的殿宇当中,掀起一阵阵的声浪。
“不错,祖宗之法不可变,此乃社稷之根本也。”
“陛下承祖宗之业,何故竟疑祖宗之法?”
『朝中定有奸臣作祟,蛊惑陛下,臣恳请陛下且不可听信奸人之言,擅变祖宗之法。”
无数道反对的声浪纷纷而起,几乎要將殿宇掀翻,大殿当中,一时之间,隱隱有混乱的跡象。
见此状况,负责维持朝会秩序的內侍也不得不再三挥动手中的拂尘,试图让人群冷静下来。
然而,这却无济於事,仍旧是一大帮的官员纷纷上前,说个不停,甚至於,还有官员生怕自己说的话皇帝听不见,向前了好几步,要不是有內侍拦著,说不准他们都敢扑到赵禎的脚下。
不得不说,这般状况,也让赵禎有些始料未及。
他想到过这些文臣反应不会小,但是,却没想到,自己这才刚刚露了一个苗头,便引起了如此激烈的反应。
不过也只是片刻,赵禎心中便大约明白了过来。
说白了,这就是这帮文臣的施压手段罢了,和他登基之后的屡次即闕,
並没有本质的区別。
其实无非就是鼓譟聚眾,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不满,然后迫使皇帝改变心意罢了。
正常来说,见到这种场面,只要心性稍微软弱一点的皇帝,肯定是要惊慌失措,草草收尾的。
但可惜,他们遇到的是赵禎。
看著底下越发混乱的场面,这位年轻官家的眸色缓缓变冷·-看来,有些事情是过去的太久了,久到这些文臣,都已经忘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了。
赵禎坐在原地,就这么冷冷的盯著底下混乱不堪的眾人,隨后,给侧旁的张从训打了个眼色。
於是,后者立刻退下,仅是片刻之后,嘈杂不堪的紫宸殿中,便传来了一阵急促整齐且沉重的脚步声。
两队禁军全身披掛,腰间悬著长刀,从殿门而入,迅速在大殿两侧站定。
盔甲之声阵阵交鸣,便如一盆冷水,浇在殿中所有正在鼓譟的大臣头上几平是片刻之间,殿中安静了一瞬,但旋即,又爆发出更大的议论之声。
这帮已经上头了的文臣见此状况,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衝到了禁军的面前,厉声喝道。
“朝议重地,尔等持刀而入,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