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公回京,先是举荐了程琳知审官院,如今又让曾彬上奏,要將审官院与吏部合併,揽权之心如此,难道不怕官家震怒,朝野物议吗?”
老先生本就因著上次银印的事,这段时间一直心气不畅,如今,再看到王曾这么明显的揽权举动,说话自然是毫不客气,
然而,王曾对此却並不恼怒,只是淡淡开口,道。
“鲁参政,政事堂会议,不是吵架的地方,户部郎中曾彬,本相早年的確举荐过他,但是,因此说他是本相的门生,怕是有失偏颇,至於他的这份奏札,更是与本相毫无关係。”
“命政事堂商议此奏,乃是官家口諭,调程琳知审官院,亦是官家金口应允,如何能说是本相揽权?”
“你若再继续如此毫无凭证,胡乱指责,本相说不得要在官家面前,参你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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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宗道冷哼一声,倒是也没有再继续纠缠。
毕竟,这些事情本来就攀扯不清,就像王曾说的,不管是指使曾彬,还是要借程琳揽尽銓选之权,毕竟都只是猜测。
儘管,这猜测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可名义上,的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因此,这一局以王曾暂时控制了局面告终,但是,从今天的会议內容来说,
这显然是刚刚开始。
紧隨其后,吕夷简沉吟片刻,继续抬头看著王曾,问道。
“那敢问大相公,若是审官院併入吏部,那么,该以审官院为主,还是以吏部为主?”
和鲁宗道的情绪发泄相比,显然是吕夷简更能迅速的抓住重点。
他这个问题,听著好像有些让人难以理解,吏部作为尚书省辖下的一个部门,理论上来说,才是负责銓选的正牌衙门。
即便是曾彬的这份奏札当中,也明確的说了,应是审官院併入吏部,但是,
这仅仅只是理论上而言。
在大宋的官制当中,官员分为京朝官和州县官,儘管此前的官制改革,已经大大削减了这二者之间的差异,但是,其中仍然有著难以逾越的鸿沟。
而审官院负责的,就是京朝官的考课,至於吏部,更准確的说,如今的吏部应该叫吏部流內銓,是个残缺版的吏部,只能负责州县官的考课。
所以,不管是审官院併入吏部,还是吏部併入审官院,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两个部门的銓选之权合併为一,既然合併,那么,自然也就只能有一个主官。
而按照惯例,吏部流內銓一般是由侍郎来负责,所以从官品上而言,是比同尚书级別的审官院主官要低的。
因此,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王曾眯了眯眼,目光在吕夷简的身上扫过,他当然明白对方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让他说出,应该以审官院为主,进而坐实刚刚鲁宗道的指控。
但是,他岂会如此容易的掉入陷阱当中?
当下,王曾摇了摇头,道。
“今日议的是审官院併入吏部一事,至於併入之后,其主官人选,並非今日要商议之事,吕参政,你跑题了。”
话虽如此,但是,吕夷简却並没有就此放过,而是更进一步,道。
“所以,大相公的意思是,如果当真將审官院併入吏部的话,那么,这主官人选要重新议定,而並非是直接从审官院转任,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