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赵禎的面容一肃,冷声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在以权谋私,掀起党爭了?”
这话语气有些严厉,让吕夷简顿时再度跪倒在地,低头道。
“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这副样子,要是叫外朝的大臣们看见了,指不定要崩掉多少眼珠子。
要知道,大宋可没有动輒就下跪的传统,像是吕夷简这样的士大夫,就算是犯了错,多数时候,也最多就是低头行礼。
可如今这吕夷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四下没有旁人,这膝盖当真是说弯就弯。
不过,这么一来,反倒是叫赵禎有些无奈。
概因吕夷简虽然看著姿態很低,但是,只要细细看去,就能看出,他的脸上並无半分惧色。
这老狐狸,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因此而真的惩治他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上一道奏札请罪,然后自己去皇城司詔狱当中待著吧。
赵禎心里有些不悦,挥了挥手,便欲起身而走。
这下,倒是换吕夷简傻眼了。
他没想到,官家竟然会是如此反应,当下便急急道。
“陛下.—·
赵禎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著吕夷简道。
“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话一出,反倒是让吕夷简沉默了下来。
他刚刚本来就是本能反应,如今情急之下,去哪找理由圆回来呢?
不过,吕夷简到底是有急智之辈,很快就冷静下来,明白自己这是又犯了错对於自己刚刚的话,官家生气是肯定生气的,但是,恐怕最生气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他的做法,让官家感觉到了不舒服。
身为君王,怎么能顺著臣下安排好的方向走呢?
所以这个时候,越是解释越错,態度,態度最重要!
吕夷简跪倒在地上,顿时神色变得悲痛起来,道。
“陛下明鑑,臣自知有罪,不敢辩解。”
“自臣入中书以来,多蒙陛下信重,屡屡委以重任,然而如今却一朝动了邪念,以至於让陛下失望,此臣之罪也。”
“无论陛下如何处罚,臣都不敢有丝毫异议,只是臣多少还有几分用处,所以斗胆请陛下能够留存臣身,让臣戴罪立功。,
“臣日后必定兢兢业业,万事以朝廷为先,以陛下为先。”
说罢,他深深的跪伏在地上,一副等待审判的样子。
赵禎见此状况,倒是轻哼一声,转身又回到了御座之上。
说白了,其实眼下的场面,他们这对君臣,其实是在相互给台阶。
赵禎虽然心里觉得吕夷简算计他有些不悦,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不可能因为这点事真的处置吕夷简。
再说了,真要是將吕夷简就这么关到皇城司去,那朝堂上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波。
更重要的是,直到现在,赵禎其实还是有些摸不准,吕夷简这次前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总不能,真的就是来请罪的吧?
“戴罪立功?”
赵禎语气依旧冷冽,道。
“那你倒说说,怎么个戴罪立功法?”
闻听此言,吕夷简心中总算是鬆了口气。
虽然说,他心里有很大的把握,官家不会真的怪罪他。
但是,毕竟君王之心莫测,刚刚的那一刻,他心里罕见的真的升起一丝惊惧,担心官家生气之下,真的將他下狱。
还好还好,只要还愿意听他说话,那就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於是,吕夷简偷偷抬头,瞄了一眼上首官家的脸色,沉吟片刻,並没有直接开口,而是一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一边继续观察。
眼瞧著赵禎对他的动作並没有什么反应,他这才慢慢放下了心,缓缓开口,
道。
“陛下,臣自知犯了过错,所以不论如何,肯定是要弥补的,当下,爵位改制一事迟迟不定,臣之前在此事上犯了糊涂,如今也自己担起来,请陛下放心,
臣回去之后,便在政事堂中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