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蔡齐之所以会感到惊讶,原因也很简单小子,东西你看不到,是因为你的层次太低了,够不到中枢的层级,自然看不清真相——
考虑到蔡齐的接受能力,吕夷简索性就说的详细一些,继续道。
“蔡諫议方才也说了,地方主官,第一要务是保境安民,陛下问的是如何应对边,简而言之,便是已有不明身份的贼人到了边境劫掠,该如何应对。“
“这等状况下,百姓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便纵是元昊亲至,地方主官要做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派兵剿灭,如有可能,尽全力追回被劫掠的百姓和財物。”
“至於兴师问罪,核实身份,那都是一切安定下来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
蔡齐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缺乏具体应对事情的经验,他的处理方式,说白了,都是大方向上的,但是具体的细节,却十分不足。
对於吕夷简的说法,他其实是认同的,不过·
“吕参政教训的是,身为地方主官,的確应该以百姓安危为第一要务,不过,下官方才所言,只是担心,倘若贸然起兵追击,恐怕会引起党项部族的警觉,到时若引起更大的矛盾,反而不美。”
得,这榆木疙瘩,白说了!
吕夷简忍不住咧了咧嘴,颇是有些无语,你说你不知道怎么说,那就闭嘴好不好。
抬头看了看上首的官家,果不其然,后者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
赵禎的確有些生气,他用手指在面前的桌案上敲了敲,清脆的声响在殿中迴荡,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蔡齐,你要弄清楚一点,来寻的是党项人,朕不去找他们算帐已经是恩宽了,他们有什么脸面反过来闹事?”
这蔡齐觉得官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有心开口解释。
然而,吕夷简却出言打断了他,道,
“陛下,臣觉得蔡諫议也只是年轻,缺乏地方经验,所以才会言辞失当,只要到地方歷练一番,自然能够补足经验,还请陛下切勿动怒。”
蔡齐有些气闷,但是,此时此刻也只能低头认错,道。
“请陛下息怒。”
赵禎摇了摇头,片刻之后,他继续问道。
“既然如此,蔡齐,朕最后再问你两个个问题,如若由你镇守延州,那么,
到边境巡查的那些御史,应当如何安排?若是他们同地方的官员,把守关隘的將领產生了矛盾,该如何处理?”
吕夷简站在一旁,闻听此言不由眉头一紧。
在中书多年,他一眼就看出,官家的这番话,重点不在別处,而在把守关隘的將领,其他的都只是修饰而已。
御史到地方巡查,本就容易插手地方事务,尤其是在当下,朝廷重文轻武的局面当中,以御史们的性情,若与守將发生衝突,怕是以他们的胆子,直接夺了守將的职权都有可能。
而显然,这是皇帝绝对不能允许的事。
所以说,蔡齐到底能不能去,关键就看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了。
若是答的不好,怕不是不仅不能成功到边境去巡查,就连之后的仕途也要堪忧。
再看蔡齐,明显一副没有领会到关键的样子,让吕夷简不由暗暗嘆了口气。
不过,蔡齐虽然没有像吕夷简一样,一眼就看破窍要,但也十分认真的在考量这个问题。
片刻之后,他再度开口,道。
“陛下明鑑,御史前往边境巡查,是为了探访民情,通畅言路,並无干涉地方政务,防务之权,除非出现谋逆,叛乱等紧急状况,其他事务,御史在巡边之时,应当先行稟奏朝廷,再做决断。”
“故而,臣以为,御史巡边,首先应当限制其职权,如若当真同地方官员產生矛盾,有不经朝廷允许,擅自干预地方之举,应將其立刻召回京师,详问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