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对於韩琦所说的,要积蓄力量,同时对抗党项和契丹的说法,这位鲁参政觉得颇有几分不切实际。
这样品评人物的场景,在政事堂中稀鬆平常,但是,在这紫宸殿御驾之前,其实也是在变相的表明自己的態度。
眾人纷纷开口,有人讚许韩琦的大胆,也有人觉得他激进,不过,毕竟是晚辈,眾人不管说什么,气氛上总是宽鬆了许多。
赵禎对此,倒是並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在眾人討论结束之时,他说了一句。
“这次出使,吕参政和韩琦都有功劳,回头中书擬个赏赐送到御前。”
这话一出,好似是什么都没说,但其实,却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臣遵旨。”
王钦若代表中书领命,很快,又提起另一桩事。
“陛下,就在吕参政归朝之时,党项那边,也传回了消息,元昊已经擬了请罪的札子,过些日子便送回京师,除此之外,我朝提出的,驻扎使馆的条件,元昊也答应了。“
相较於辽国,说起元昊这边,一眾大臣的脸色就好看了许多,毕竟,这次算是大宋在对外战事上,为数不多的一次巨大胜利。
虽然说最初开战的时候,他们这些宰执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但是现在一切尘埃落定。
他们却又觉得,都与有荣焉。
甚至於,已经有人开始盘算,之后修史的时候,该怎么在突出这次大胜的同时,又悄咪咪的抹去宋军突袭落人的口实了。
不出意外的是,闻听此言,赵禎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如果说,这些宰执大臣是因为,他们作为两府长官,『主持指挥”了这次战事的话。
那么,作为始作俑者和方向制定者的赵禎,自然是更加高兴。
这场战事,看似只是突袭加施压,拿到了宥,绥两州,但真要细论起其战略意义的话,远非看到的这么简单。
元昊到了最后,也没敢真的放手一搏,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透露出了他自己的虚弱。
经过这次战事,西夏对於大宋的威胁,毫不夸张的说,去了大半!
原因也很简单。
一方面,宥,绥两州丟失,让元昊原本的布局被打乱,在对宋的局势当中,大大减少了战略纵深的余地。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这次元昊没有能够拿下吐蕃,其实也就意味著,他永远失去了拿下吐蕃的机会。
有了这次的经验,大宋之后和吐蕃的关係只会越来越紧密,说句不客气的,只要赵禎还在一天,元昊但凡敢对吐蕃动兵,大宋就会立刻跟上。
然后,元昊面临的局面,就只能是和这次一样,要么他硬著头皮,让自己的大军陷入长期战爭当中,消耗国力,要么,就只能灰溜溜的撤回去。
而有吐蕃这个心腹之患在,元昊就不可能彻底控制河西,一旦他和大宋或者辽朝起了战事,就要时时刻刻的防备著吐蕃截断他的后路。
如此一来,便算是给他死死的套上了一层锁,让他的势力难以进一步扩张。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至於能够消除西夏对於大宋的威胁。
更重要的一点是,如今耶律宗真也盯上了西夏,再加上之前赵禎推动的三方通兑一事。
元昊接下来能做的,就是坐等著被大宋和辽朝吸血,他如果敢反抗,吐蕃,大宋,辽国三方同时出兵,立时便是覆灭之局。
反过来说,他如果苟延残喘,蛰伏以待,那么,就只能眼睁睁看著自己的国力被两朝的商人,
通过通兑和倾销不断蚕食,直到最后奄奄一息之时,被人一口吞下。
简而言之,一句话,西夏已经完了,接下来真正的对手,就该是宋辽双方了———“